兩道殘影,擋在了無花的跟前。
明空急忙收掌,掌力反傷自身,血從唇角溢出,嗆咳了兩聲。
百口莫辯。
他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咬咬牙,轉身沖破窗棂,背着佛身自窗口逃走了。
無争欲要去追,卻被楚留香攔住:“無争大師,你照顧無花,我去追明空。”
無争張了張口,他下意識地想讓楚留香不要傷害明空,但面對重傷的無花,這話他卻是如何也說不出。
歎息一聲,無争點了點頭。
藏在他們背後的無花神色晦暗不明,如果不是楚留香也在,他倒是不介意殺了無争,讓明空身上的罪責更重。不過,有楚留香去追,明空應該逃不掉了。
守衛的僧人趕到佛塔,問明情況後,其中一名僧人前往鐘鼓樓敲響了大鐘。
“铛——铛——”
昭示大事發生的鐘聲響起,整個南少林都為之驚醒。
火光,人聲,捉拿明空的人越來越多。
無花等了許久,然而奇怪的是,無論楚留香還是其他僧人,沒有一個人帶着明空回來。
而此時的山門外,卻有一位身着橙黃僧袍的僧者,頭戴鬥笠,緩步向着山下走去。
僧者的臉大半都被鬥笠遮掩,陰影投下,隻有下颚被月光照亮,瑩瑩如玉,輪廓似天然雕琢,不見半分瑕疵。
有夜昙花張開花蕊偷瞧,隻一眼便羞赧垂首。
似是聽見了南少林的鐘聲,僧者足下一頓,遙遙回望,沉默不語。
佛塔之内,無争為無花治療止血之後,才讓僧人帶他回了住處,而他自己則往天峰大師處請罪。
作為明空的師父,出了這樣的大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似是在等着他來,天峰大師背身立在院中。
無争垂首道:“方丈,貧僧前來請罪。”
天峰轉身看向他,眼中沒有怪罪,他道:“此事究竟如何,還是等找到明空之後再談罷。”
無争一怔,不解地看向天峰大師。
天峰歎息一聲,卻是說出了另一件讓無争愕然的事。
天峰大師和無争禅師談了什麼,楚留香并不清楚,此時他正立在九蓮峰崖底,怔怔出神。
他追了明空一路,眼見就要追上明空,明空卻二話不說地跳崖了。
九蓮峰之高,就是楚留香也不敢直接一躍而下,等他按之前的路花了半盞茶的功夫來到崖底,面對的卻是空空如也的石灘,隻有白玉壁映照月光,變得格外明亮。
遍尋不到明空的楚留香來到了白玉壁前,他發現了一件很奇特的事,一件用常理怎麼都沒法解釋的事——白玉壁似乎不是反光,而是它自身在發着光。
楚留香試探地伸出手,隻見一圈圈的水紋自他的指尖滌蕩開來。
這面白玉壁竟變成了水面!而在白日的時候,它分明是堅硬的岩石質地。
他和無花都碰過這面白玉壁,絕不會弄錯。
九蓮峰底的秘密,已非人力之所及。饒是楚留香也不得不信,這裡或許真的有仙佛遺迹。
定了定神,楚留香擡腿,向着泛着白光的白玉壁裡走去。
白玉壁中别有洞天。
到處都是刺目的白,楚留香忍不住閉了閉眼,可就是這一眨眼的工夫,他便出現在了南少林的寺門外。
一直以來的認知受到強烈沖擊,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道:“這種事說出去,别人一定以為我在做夢。”
“不要說别人,就連我自己也覺得是在做夢。”這樣的傳送,已不是機關陣法可以解釋的了。
“看來,佛塔一事,恐怕也沒那麼簡單。”
無花胸前的短刃如果是明空所刺,他又何必舍近求遠,再納掌力去拍無花天靈?如若不是明空,那又會是誰?
肉身佛到底有什麼秘密,為什麼明空哪怕逃走,也一定要帶走肉身佛?
還有,明空知不知道白玉壁的秘密?他從白玉壁離開,是偶然還是有意?
所有這些,恐怕隻有找到明空才能解答。
楚留香暗自決定,不回南少林,外出尋找明空。
然而一路尋找,楚留香卻發現,明空像是自世間消失了一般,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