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紅當然聽過明空,石觀音前往南少林那次,便是她陪着去的。
那一次,她見到了自己的未婚夫,無花。一個看起來光風霁月,眼中卻淬滿了毒的男人。
而明空的法名,便是她從無花口中聽來的。
無花道:“楚留香自九蓮峰底下帶上來一具肉身佛,據說肉身佛可助人參悟大道。我本想将其盜出,再把這件事推給明空,隻是沒想到,他的武功居然比我還要高。”
說到這,無花的眼中寫滿了恨意和嫉妒。
他嫉妒明空,從他七歲那年第一次從天峰大師口中聽說明空開始。
三歲能誦經,四歲能成詩,五歲能伏虎……好一個天降佛子,就連天峰大師都對他贊不絕口。
若讓明空成長下去,南少林又哪有他無花的立足之地?他又如何能實現父親讓他做到的事?
于是,在天峰大師的繼任大典上,看到明空獨自離開的無花惡向膽邊生。
他悄悄跟在明空身後,因為自小修習忍術,是以一路上明空都沒有發現他。跟着明空來到九蓮峰,見他在懸崖邊坐下,無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就那麼往明空的背上一推,他便掉到懸崖底下去了。
所謂神童,殺起來一點也不難。
誰說不難?!
無花怎麼也不敢相信,掉下懸崖的明空竟然還能活着回來!
好在他癡傻了,好在他沒有看到是誰将他推下的懸崖。
相安無事十二載,無花懷疑過明空裝傻,但明空沒有修習佛法也沒有跟人習武,每日倒騰那片菜園,無花覺得,他已沒有威脅。
若非楚留香出現,明空又忽然恢複,無花其實并沒有打算對付明空。
他自以為算無遺策,卻漏算了明空的武功。
“他每天隻知道種菜澆水,憑什麼武功比我還強?”
石觀音并沒有安慰他,而是冷冷一笑,輕蔑道:“我看不是他太強,而是你太弱了。無花,你以為你多聰明?自傷誣陷?可結果呢?這門外的守衛,對你究竟是保護還是監視?”
無花攥緊了拳頭,卻不敢開口反駁。
長孫紅瞧不起在石觀音面前畏首畏尾的無花。
石觀音哼了一聲道:“不過你放心,明空和尚你找不到,我總是能找到的。對了,他長什麼模樣?”
無花道:“長得很普通,圓臉寬額,鼻梁不高,隻一雙眼睛有些靈動,他在想什麼,從他眼睛裡很好讀懂。”
長孫紅還記得彼時無花對明空的形容,可她怎麼也無法将這形容和眼前的僧者對應起來。
眉峰如勾,鼻若懸膽,下颌如工筆勾勒,整張臉就像是白玉雕琢的一般。
這樣一張臉,在無花口中竟是一般?!他到底得有多嫉妒?
明空被她盯得有些臉熱,錯開了目光,尴尬問道:“長孫姑娘何故如此看我?”
長孫紅道:“你可知,就在前段時間,我曾随夫人去過南少林?”
沒想到石觀音竟然帶了長孫紅去,明空忙問道:“南少林怎麼樣了?石觀音可有傷人?”
長孫紅搖頭道:“天峰大師畢竟是武林泰鬥,我們隻是去見了無花,并沒打算起沖突。但在離開的時候,夫人還是被一個老和尚攔下了。那老和尚武功不錯,就是一張嘴太愛說教,一直勸夫人向善。聽人說,他好像是什麼無争禅師。”
明空怔住了,壓下從喉嚨裡漫上來的哽咽,他問道:“無争禅師……他和石觀音交手沒受傷吧?”
長孫紅道:“沒有,見其他僧人趕來,夫人便帶着我離開了。後來她要去濟南,讓我一個人先回了沙漠。”
明空恍然:“難怪我在濟南會遇到她。”
長孫紅有些好奇道:“夫人她竟沒問過你的法名麼?”若知道僧者是明空,石觀音不該是先前的态度。
明空道:“當時我同楚留香在一起,用了化名,她大概以為不知就是我的法名吧。”
西門笑鷗被關了十幾年,他沒有聽過楚留香,但南少林卻是聽過的。他道:“沒想到,明空竟是南少林高僧。”
明空苦笑:“我不過是個看守菜園的,如今更是成了被師門追緝的叛徒。”
長孫紅安慰道:“我看南少林對待無花的樣子,不像是完全相信了他。何況就算信了也沒關系,隻要能平安渡過眼前這關,我就陪你去南少林,證明你的清白。”
明空對着她笑了笑,說道:“長孫姑娘,多謝你。”
被他一笑晃了眼睛,長孫紅連忙錯開目光,說道:“明空,你以後可千萬不要對着女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