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快馬加鞭地趕到濟南,然而,他們擔心的事并沒有發生。
南宮靈出門迎接楚留香,見到了跟随楚留香一同到來的幾人。他的目光在明空的身上停留了一會,神色有些複雜。
“不知”的出現,已然說明,石觀音敗了,而他也當真如楚留香所說,是一個好看到見一眼便忘不掉的和尚。
南宮靈對楚留香道:“楚留香,你果然做到了。”他指的是楚留香曾對他說過的,為了朋友,他必定會戰勝石觀音。
楚留香苦笑道:“這你就誤會了,我并沒有做到。等我趕到的時候,一切都已結束。”
南宮靈驚訝一瞬,而後将目光又一次落到明空身上,他問道:“是你做的嗎?”楚留香既然沒有趕上,那變數隻能是明空。
明空點了點頭,回答道:“算是。”
南宮靈有些不敢置信,低聲呢喃:“她居然真的輸了……”哪怕現在,他還記得面對石觀音時的恐懼,那是同死亡一般的絕境。
南宮靈凝視着明空,問道:“不知和尚,你究竟是什麼人?”
明空搖了搖頭道:“不知是假名,小僧法号明空。”
南宮靈怔住,他當然聽過明空,而明空會與楚留香一起回來便意味着,無花做下的事,他們都知道了。
在楚留香去沙漠的這段時間,他曾偷偷去見過一個人,這個人便是他的親哥哥,無花。
無花和石觀音一樣,勸他早日對任慈動手。
無花道:“你自小被任慈養大,他不會對你有防備。南宮靈,你為何遲遲不肯動手?”
南宮靈猶豫道:“可是,他對我有養育之恩……”
不待他說完,無花便打斷道:“南宮靈,你要認清楚,那不是養育之恩,那不過是他們對父親死亡的愧疚罷了。”
他指着不遠處路過的武僧道:“他們都是我師父派來的,你以為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南宮靈愣了愣道:“不是因為那個叫明空的僧人刺傷了你?”
無花冷笑道:“刺傷?哼,明空可沒這個本事。至于他們……”他臉上的表情轉冷,語氣淡淡地說道:“他們是師父派來看守我的,我雖被師父養大,他卻從未真正相信過我。”
南宮靈訝然道:“可是……”他想說,世人都道七絕妙僧是天峰大師的高徒,若非相信看重,又怎會不遺餘力地教導他?
無花歎息一聲,說道:“南宮靈,任慈将你教得太仁慈了。”
南宮靈想要反駁,卻聽無花道:“我也曾以為師父看重我,會将少林寺交給我。可他在收下我之後不久,便卸去了少林方丈之職,來到南少林。”
他看了南宮靈一眼繼續道:“若隻是如此便罷了,可就連南少林他也不願交給我。”
先是所謂的神童明空,再來,便是那個庸碌的無為。
天峰大師甯願叫一個庸人接掌南少林,也不肯将衣缽傳給他。
南宮靈不說話了,他忽然想到,任慈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打算。
不甘在心底蔓延,帶着這份不甘,他回到了丐幫,見到了任慈……
明空忽然問:“南宮靈,你對任幫主動手了嗎?”
南宮靈沒有料到明空會問得這麼直接,想起楚留香之前對他過的話,他恍然:“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世,所以才會帶着楚留香來找我?”
明空颔首道:“小僧本想當着香帥的面,拆穿你與無花的關系,以證自身清白。隻是沒想到,會遇到石觀音。”
南宮靈臉色發白。四周還有丐幫弟子,他們的目光已因明空的話看向這邊,南宮靈知道,從今以後,他的身世将不再是秘密。
他有些無助地将目光投向楚留香,他還記得楚留香說過,他們是朋友。
楚留香有些不忍地來到了南宮靈身邊,他緊緊握住了南宮靈的手,說道:“無論你出身如何,你都是我楚留香的朋友。”
南宮靈勉強一笑,對楚留香道了聲謝,而後道:“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諸位随我來吧。”
他頓了頓,補充道:“任幫主他也想見你們。”
楚留香見周圍丐幫弟子眼中有探究卻無恨意,便已猜測任慈無事,如今聽南宮靈親口說出,更是心下一松。他笑了笑道:“趕了一路,我也正好想向任幫主讨兩杯酒喝。”
聽到喝酒,胡鐵花的眼睛放光,他道:“好好,我想喝酒想好久了!”
明空暗自松了一口氣,不論如何,南宮靈沒有動手,這可真是太好了。
任慈已聽人通報了門外的情況,他坐在上首,身邊卻坐着個穿着黑衣,臉上蒙着黑色紗巾的女人。
女人不知是聽說了什麼,有些激動,又有些坐立不安。
任慈的手一直和她緊緊握在一起,輕聲安撫。
大廳裡除了他們二人,再無其他人。
楚留香心下了然,看來,任慈并不想他們的談話被其他人聽到。
南宮靈向任慈和他身邊的女人行了一禮道:“任幫主,任夫人。”
任慈的眼中閃過一抹難過,他道:“靈兒,你還是不願叫我父親麼?”
那日自南少林回轉,南宮靈為任慈送上一碗參湯,可不待他喝下,南宮靈便自己将參湯搶了去,準備自己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