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園中央建有一個供人煮茶賞景的靜心亭,因着梅花未開亭子裡少有人來,也就便宜了她們兩人。
商枝與竹苓兩人坐在亭子裡,看着枯枝聊着往事,倒也别有一番樂趣。
“懷遠,别這樣。”有熟悉的嬌滴滴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商枝下意識拉着竹苓便往林子裡面躲,待躲到樹後時,她才意識到不對。
自己為何要躲?
但眼下出去也來不及了。
商枝眼睜睜地看着秦懷遠攬着芸娘,兩人連體嬰一般朝着亭子裡走去。
秦懷遠坐到石椅上,把芸娘拉到了自己懷裡,兩人無比親密。
兩人之間的親密是秦懷遠與商枝在一起時從未有過的,商枝躲在梅樹後,狼狽地看着亭子裡的兩人。
看着秦懷遠無比溫柔地摸着芸娘的臉,看着他用柔情似水的眸子看着芸娘,耐心哄着她,包容着她的小脾氣。
秦懷遠有一雙多情的桃花眼,這是商枝見他的第一眼時便知曉的,她當時便想着,自己這位未婚夫長得可真好看啊。
那雙桃花眼向你看來時,便要讓你溺斃在裡面。
但她今日頭一遭知曉,那雙桃花眼并不僅僅是多情的,當他隻看着一人時,眼裡心裡也隻有那一人,再容不下她人的身影。
亭子裡的兩人不知說了什麼,很快便吻到了一起。
有一雙冰涼的手自身後捂住了商枝的雙眼:“小姐,别看了。”
嘴角嘗到了苦澀的滋味,商枝後知後覺意識到并不是竹苓的手冰,而是她眼裡落下的淚,被風吹得一片冰涼,那涼意從眼底一路寒到了心底。
她任由竹苓捂住自己的雙眼,愣愣地蹲在原地不動彈。
不知過了多久,竹苓緩緩放開了自己的雙手,才發現自己的手掌已被淚水沾滿。
回了秋齋院,商枝一言不發地坐在椅子上發呆。
她對今日所見有些無法接受,這些事對于她來說是要婚後才能做的,沒曾想是她自己太過迂腐。
秦懷遠曾經也想過同她親近,卻礙于她的想法,那個吻最終落到了額間,留下了久久不散的溫度。
竹苓一臉擔憂地看着商枝,無比悔恨今日自己喊自家小姐出去走一走,要是待在院子裡就不會遇到這種惡心事,小姐也不用這麼傷心了。
兩人間一時無話。
門外有熱鬧聲傳來,推門一看,是幾個繡娘,端着紅豔的喜服過來,要商枝試一下是否合身。
看着木盤裡疊得整整齊齊的婚服,商枝有些恍惚,怎麼就要試婚服了。
“嬸子,如今是何時候,怎得就要試婚服了。”
“回姑娘,如今已經是十月月底了,你與秦大少爺的婚期将近,再不試就太遲了。”
那拿着婚服的婆子笑得嘴合不攏,拿過婚服就要指揮身後的女工來為商枝試衣服。
“做新娘子便是如此,心底總是慌的,日子記不清也正常。”
幾位女工也跟着和善的笑着。
商枝還在想着方才梅園的畫面,渾渾噩噩地就試好了婚服。待她徹底醒過神時,那些婆子早不知走了多久。
“我就要嫁人了?”商枝呆呆地看着竹苓,心裡總沒有實感。
她從來投奔秦家起便知曉自己是要嫁給秦懷遠的,但經曆這一年的是是非非,再加上方才所見那一幕,她有些看那不明白那個男人,慌張與迷茫充斥着心間。
“小姐,娃娃親這種其實也不一要執行的,我們這一年在秦家過得這般,你根本就不開心,何必一輩子困在這裡磋磨一生呢?”
竹苓口吻嚴肅,不複平日的不着調,她是真的不願自家小姐跳進這個火坑。
商枝有些遲疑,她不算個有主見的人,往日裡遇事都是由着師兄師姐們幫她處理,到了如今自己處理時,便慌了神。
她知道竹苓說得有理,心裡卻不可避免地還是有些不切實際的期許。
“枝枝。”秦懷遠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商枝下意識起身想迎出去,腦海裡卻閃過今日梅園的那一幕,腳步便生生止住了,隻站在原地看着秦懷遠進來。
秦懷遠大步走進屋裡,臉上是如同往日一般和煦的笑意。
“婚服可有試過?”
商枝擡頭望着他,不發一言。
她有些弄不懂秦懷遠這人了,沒遇見芸娘時他曾說過對自己這個未婚妻很是歡喜,見了芸娘後便将這話抛之腦後。
在芸娘來府裡的這段日子裡,因着芸娘的誣陷,秦懷遠每次見她都是不假辭色的,可自從那日在梅園将她抱回來之後他又做出了一系列讓她誤會的舉動。
她本以為秦懷遠對自己是有情意的,結果又撞見了梅園的這一幕。
商枝有些納悶,難道男人都是這般作态嗎?嘴裡說着愛一個轉頭便能娶了其她女子,不需要一絲緩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