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淵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漸漸遠去,不自覺地磨搓了一下手指,總覺得那裡依稀還殘留着些幽香。
也不知是抹了什麼,那名女主跌進他懷裡時,他隻覺得迎面被一個軟軟的香包砸中了。
“怎麼,心動了?”
有一道清朗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打趣着站在原地的甯淵。
甯淵不耐地轉過身,皺着眉看着一名身穿清衫的男子從屋頂上一躍而下。
穩穩落地後,林玄細細拍淨衣擺處的灰塵,看着甯淵手中拿着的冰糖葫蘆意味深長道:“我怎麼記得某人一向最讨厭這些甜食的。”
“多管閑事。”甯淵言簡意赅,懶得搭理他,揮揮衣袖轉身就要離去。
林玄好不容易找到他,怎麼可能放棄,緊跟着就追上去。
一路廢話不斷,俨然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你可知方才那名女子是誰?”
甯淵悶頭走着,不發一言。
林玄可不會被他的表面欺騙,知道某人正豎着耳朵準備聽,他偏偏就不說了。
直到甯淵暗藏威脅的目光掃過來,他才面露滿意繼續道:“那便是去年來投奔秦家的商枝,是秦家大少爺從小定下的娃娃親對象。”
“是她?”
甯淵有些意外,原來她就是商枝。
秦懷遠不過一商人之子,同他可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他對那人不曾關注過,卻也聽聞過秦懷遠在被人詢問娃娃親時,面露厭惡,一副十分嫌棄的模樣,還曾當衆放言,娃娃親不過是個玩笑,他不會認的。
當時上京好些公子哥都拿這個打趣,議論着那個傳聞中秦懷遠的娃娃親對象,肆意猜測那名女子的容貌如何,被抛棄之後的姿态如何……
想到這裡,甯淵面色不禁有些難看。
“你怎麼會認識她?”
林玄聽出了他的不悅,有些震驚,甯淵該不會真的看上那個商枝了?
甯淵這麼多年來清心寡欲的,對誰都一副德行,男女在他眼中壓根沒有任何區别,為此他曾一度懷疑自己這位好兄弟該不會孤獨終老吧。
他方才來的時候正好甯淵殺完人,便親眼見到那個女子撲進了甯淵的懷裡,見甯淵不但不生氣還好脾氣的讓那名女子的糖葫蘆戳在他的衣服上。
林玄簡直看得目瞪口呆。
甯淵可沒騙人,他那衣服可真的價值千金,這沾上糖漿也不知道有多難洗去。
若說他最開始隻是震驚,那麼接下來甯淵的舉動可謂是讓他歎為觀止。
秦家那個娃娃親姑娘明顯是被死人的場面所吓到了,甯淵居然懂得轉移話題,讓那姑娘注意力全放在了賠付衣服上,完全想不起來殺人的場面了。
林玄可是大大的長見識了,有生之年竟然能夠親眼看見甯淵憐香惜玉。
林玄盯着甯淵啧啧稱奇,直到被甯淵賞了一個拳頭才嬉皮笑臉地持續剛才的話題。
“這不是那姑娘來得時候太過狼狽,敲着秦府的大門半天都沒人搭理,引來了不少目光。”
“後來那商家姑娘應當是暈過去了,身邊的婢女估計沒法子了隻好敲門大聲喊着自己的來意,說自家小姐是秦家大少爺的未婚妻。”
“秦家可最好面子,這不,立馬将人放了進去,巧得是我那天正準備去秦家藥材鋪,正好撞見了。”
光是聽着林玄的寥寥幾句,甯淵就能勾勒出那日的場景,他不由心底隐隐發堵,有一股郁氣急需發洩,他卻說不清原因為何。
偏林玄還在一旁火上澆油:“真可惜,你好不容易鐵樹開花一回,誰知竟開到了個有夫之婦面前。”
甯淵不輕不重地瞥了眼還在說個不停的林玄,眼裡隐含殺意。
林玄正說得上頭,冷不丁一個拳頭就到了他面前。
閃躲不及,他生生受了這一拳,隻覺得眼冒金花就要倒,餘光見甯淵還要再舉起拳頭,連忙大喊救命拔腿就跑。
甯淵可不會放過他。
他覺得就是因為自己這段時間離開上京,許久沒揍過林玄了,他才會如此讨嫌。
甯淵和林玄從小便一起長大,對林玄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本事可是一清二楚。這貨不把他打害怕了他那張嘴是不會放過你的,能把你念到想出家。
從小到大,林玄可沒少因為這個毛病被人打,其中甯淵則是打得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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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枝氣喘籲籲地跑進秋齋院,進了屋裡才覺得安全了一點,重重松了口氣。
竹苓從一旁陰恻恻地探出頭來,語氣幽怨:“小姐今日吃得可開心?”
“開……什麼吃得開心,我沒吃東西。”商枝差點就露餡,連忙找補道。
竹苓才不慣着她,伸手抹了下商枝的嘴角,捏下了幾塊糖渣:“糖葫蘆?”
這就是人贓并獲的案發現場。
商枝一想着自己就是頂着挂着糖渣的臉與那名男子交談,并之後還一路招搖過市回到秦府,就很不得鑽到地底裡去,都顧不得竹苓的問責了。
“小姐,日後吃東西記得擦嘴。”竹苓看着自家小姐紅到要冒煙的臉頰,毫不避諱地捂嘴偷笑。
商枝拿她沒辦法,隻好任她盡情嘲笑自己,笑到最後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最終,兩人笑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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