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王府。
商枝站在偌大的府裡,偷瞄着身邊的男人,有些懵圈。
事情怎麼就發展到如此地步了?
她當時說出那句話也不過是一時沖動,話出口的一瞬間便想改口,誰知甯淵會說出那句話。
她現在都還是一頭霧水,完全摸不透身邊男人的想法。她與甯淵不過兩面之緣,且一個是高高在上的甯王殿下,一個不過是身份低賤的孤女,為何男人會陪着她胡鬧。
那麼荒唐的話,他竟真的同意了。
“怎麼,可是後悔了?”身旁的男子低頭看着她,嗓音低沉。
商枝仰頭看他,嗫嚅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甯淵見她這般模樣卻無一絲不耐,面帶笑意地等着她的答複。
不過一瞬間的事,商枝想了很多,想到秦府的一年生活,想到秦懷遠曾經許過的承諾,想到秦大夫人說的話,說她一介孤女,嫁給她兒子是得了天大的恩賜,是攀了高枝。
望着眼前這根高枝,一根閃着金光的高枝,商枝那本已經消失的沖動突然又回來了。
“我嫁。”她笑着看向甯淵,帶着幾分狡黠。
做了決定後,商枝頓覺松了口氣,不由松懈下來,悄悄打量着甯王府,錯過了甯淵看向她時眼底的勢在必得。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正廳,正廳裡空無一人,橫梁上挂着紅綢,四周也是一片喜慶的裝扮。
商枝有些詫異地看向甯淵。
甯淵目光放在了她手上捏着的紅蓋頭上,片刻後移開目光:“今日是我的生辰,便吩咐下人裝飾了一下。”
商枝對甯淵的品味有些費解,生辰宴裝扮得如同成婚一般喜慶,也是少見。
“不過裝扮的如此喜慶……倒也适合成婚。”商枝點頭稱贊。
在甯淵灼熱的目光中,商枝将手中的蓋頭遞過去,淺淺一笑:“勞煩殿下幫我蓋上了。”
雖說這就是甯淵所想的,但真的實現了,他竟有些不敢相信。甯淵接過那一方輕飄飄的蓋頭,小心翼翼地蓋在商枝頭上。
随後,他看似淡定地牽起商枝的手,兩人在空無一人的正廳完成了儀式。
沒有一個賓客的見證,沒有高堂在座,有的隻是一方紅蓋頭,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禮成後,商枝在甯淵的牽引下朝外走去。因為蓋着紅蓋頭,她沒有發現一件詭異之事,偌大的甯王府府内除了她們兩人外,竟空無一人,下人都不約而同的消失了,就連竹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沒了身影。
“吱呀——”随着推門聲的傳來,在甯淵的指引下跨過門檻,走進了一間屋子。
甯淵将她帶到床邊坐下,拿出早就備好的秤杆,竭力抑制住手上的顫抖,平穩地揭開蓋頭,入眼便是他日思夜想的姑娘豔麗的眉眼,可謂一眼萬年。
從此以後,這便是他的妻。
甯淵傾身湊近,直直望進商枝的眼底,是不加掩飾的愉悅。
商枝有些不自在地閃躲,注意到了他手裡的秤杆,一愣。
緊接着她又注意到自己身處的這間屋子,四周也皆挂着紅綢,燭台上的蠟燭也是成婚所用的紅燭,自己身下所坐的床也是大紅色的喜被,上面繡着鴛鴦戲水的圖案。
商枝看着這些布置一時無言,看着甯淵脫口而出道:“你的新娘也把你休了?”
甯淵眉毛一挑,對她話中所蘊含的内容有些驚訝,那個秦懷遠竟是被休棄的。
他不由心中暗爽,前些日子的郁氣在這一刻消散徹底,餘留的隻有滿心歡喜。
“你便是我的新娘,你想休棄我嗎?”甯淵好心情地坐到商枝身邊,一手撐在她身後,将她半攏在自己懷中。
商枝臉紅心跳地看着面前放大的俊顔,下意識搖頭,她不是會輕易反悔之人,既然決定嫁給甯淵,那便不會輕易改變主意。
已是巳時四刻,府内的下人陸陸續續地出現,不約而同繞過了甯王的主院。
屋内兩人未曾察覺時間流逝,如同此時仍是黑夜,是洞房花燭夜一般,兩人共同飲盡合卺酒,甯淵試探着靠近,猶豫着在商枝額頭落下一個輕盈的吻。
秦懷遠也曾經在這裡落下過一個吻,甯淵這個吻如同将過往覆蓋一般。這一刻,商枝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一點,往後眼前人便是自己的夫君。
她不安地閉上眼,卻沒有等來甯淵的更近一步,在她驚訝的目光裡,甯淵将她輕輕抱起,放置到身後的床榻裡。
甯淵為她蓋好錦被,語氣溫和:“睡吧。”
商枝有些羞澀地拉高被子蓋住自己的臉,聞到了熟悉的味道,不知不覺就閉上了眼,失去全部意識。
甯淵輕手輕腳地掀開了一角錦被,就見姑娘已經睡熟了。望着那白皙的臉頰上眼底礙眼的烏青,他眉頭一皺,對造成這事的罪魁禍首愈發不滿。
——
自從知曉了秦懷遠的真面目後,商枝痛苦難眠,已經有好幾日未睡,如今突然放松下來,她便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因此便也不知道秦府因為她已經翻天覆地地鬧開了。
甯淵在她熟睡後,便動作迅速地去了一趟皇宮,他想在自己皇兄那裡求一道聖旨,一道将商枝賜嫁于他的聖旨。
雖說昨日舉行了儀式,但那隻是他為了留住商枝的權宜之計,日後定要再仔細籌辦一個盛大的婚禮,不能讓商枝受一點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