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枝從屏風後探出一個腦袋,悄悄打量着内室,甯淵以手撐着額角,面容被隐在暗處,看不清是何表情。
“談完了?”
明明甯淵的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商枝莫名底氣不足,弱弱地應了聲,以龜速挪到他身前。
見人站着不動,甯淵眉頭微皺,商枝更不知所措了,她同甯淵滿打滿算相處不過三日,摸不清他此時态度究竟是何。
她的膽怯太過明顯,甯淵自然能看出來,那點子置氣的想法突然就消失了。
今日是秦懷遠那個不要臉的自己貼上來的,關他家夫人什麼事,他怎麼能對她發脾氣?
這樣想着,甯淵都替商枝委屈。他牽過商枝的手,讓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自己則站在她面前,一臉愧疚:“抱歉,方才是我不對。”
這變化來得太快,商枝有些茫然地看着他,落到甯淵眼裡,就成他夫人被自己的冷臉給吓到失語了。
林玄不同于甯淵一把年紀了身邊連個暖床的都沒有,他雖還未娶正妻,姨娘卻是納了不少。
他自己享福也不忘拉自己好兄弟一把,天天琢磨着讓甯淵嘗嘗情愛滋味,自己房中之事全說給甯淵聽,指望着他突然開竅。
他一直嫌林玄嘴碎多事,這會兒卻罕見地慶幸自己聽了不少。他慌張地回憶着林玄曾在他耳邊念叨的那些哄人的對策。
女子最喜愛的無非是些珠寶首飾,再送些新衣裳,保準給他哄得服服帖帖的。
這句話在他腦裡閃過。
商枝就見面前的男人面色變來變去,最後從腰間掏出一串鑰匙,輕輕地放在她手心。
“這是什麼?”
甯淵垂眸看着她:“這是府中庫房的鑰匙,你既已嫁與我,這些合該是你的。”
“庫房裡的東西你若喜歡都可以拿走,日後看上了什麼隻管從裡面劃賬。裡面有皇兄賜予我的,也有我自己做生意賺的,這些年也累積了不少,你盡管用,不用擔心不夠。”
商枝看着手上這串鑰匙,沉甸甸的壓得她承受不住,心裡酸酸漲漲的。
怎麼不見她露出欣喜的神色,反倒比方才還要心情低落。
甯淵暗道失策,覺得相信林玄的自己就是個蠢貨。林玄自己後宅都一團亂麻,他的法子怎麼可能有用。
“你不喜歡?”他試探問道。
商枝搖搖頭,又狠狠點頭:“喜歡,隻是太過貴重,殿下還是收回吧。”
“既然喜歡那就收下,你是我的王妃,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談何貴不貴重。”甯淵一錘定音,不容置喙道。
商枝落荒而逃,把鑰匙一同撈着走了。
甯王府的下人見自家王妃紅着臉從正廳出來,手上拎着串鑰匙。
定睛一看,那不是王府庫房的鑰匙嘛!
意識到這點,面色不由微變,又見着王妃一路朝着主院小跑去,不由想到這幾日外間的傳言。
王爺還真的是色令智昏,王妃不過入府兩日,就把身家全交了出去。
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向來是家主居于主院,家主夫人居于側院,可王爺卻讓王妃住在自己院子裡,不曾提過半句讓王妃搬出去。
看來以後得小心伺候這位主子。
商枝可不知身後下人的想法,一路暢通無阻地回了院子裡,進了屋内把鑰匙丢在桌上,人則坐上榻,以手托着下巴,目光半刻不離那串鑰匙。
竹苓被忽視了個徹底,隻好跟在身後進了屋。
竹苓湊到商枝對面,歪頭打量她:“小姐,你怎麼了?”
她家小姐一臉恍惚的看着串鑰匙發愣,好半天才回她。
“你說,會有誰無緣無故對一個人好嗎?”
竹苓心下一沉,她可是知曉秦懷遠方才同和自家小姐見過面。難怪小姐一副糾結萬分的模樣,指不定那人又裝可憐來騙人了。
她以最大的惡意揣度着,巴不得自家小姐日後見到秦懷遠繞道便跑:“世間哪有什麼無緣無故的好,若有人同你示好定是圖謀你身上的東西。小姐你可不要被眼前的一點點好處給騙了!”
商枝似懂非懂地點頭。
竹苓不想她一直想着秦懷遠,視線落到那串鑰匙上,試圖轉移話題:“這是什麼?”
商枝語氣平淡:“王府庫房的鑰匙。”
“什麼!”
竹苓後知後覺地回過味來,自己是不是弄錯什麼了。
“小姐,你剛才說的那個無緣無故對你好的人該不會是甯王吧?”
商枝點頭。
她倒是淡然自若,竹苓可做不到,她就知道甯王對自家小姐有意,成婚不過兩日就把身家全交到小姐手中,比隻會讓小姐受委屈的秦懷遠好了不是一星半點。
“小姐,你就當我方才的話是頭腦發昏亂說的 。”竹苓語氣激動,“若有人無緣無故對你好,那他一定是對你情根深種,這種世間難得一見的好男子一定要把握住啊!”
商枝看着她戲劇化變臉,習以為常:“何意?”
“我的傻小姐,甯王殿下喜歡你、心悅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