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傳來皇後要召見自己的消息時,商枝是驚訝的,她同這位皇後娘娘不過是前些日子在宮宴上遠遠見過一面,并無交流。
按理說,皇後作為甯淵的嫂嫂,她作為弟媳自然要去拜見一番。不巧的是皇後染了風寒卧病在床,甯淵便帶着她與其餘皇室中人見了一面。
其中自然包括當今聖上。
不知是自己敏感還是為何,她不過見過聖上兩面,卻能明顯察覺到那位對自己淡淡的不滿。
去皇宮的路上,商枝坐在搖晃的馬車裡,還在思考着皇後召見自己的用意。
皇後乃是永安候府的千金,是一個武将世家,世代為将,其父兄皆是守家衛國的大将軍,在朝中聲望極好。
據竹苓所說,這位皇後娘娘少時也是位将門虎女,曾幾次同甯淵上過戰場殺過敵,可謂是巾帼不讓須眉。
到了宮門處,外間馬車不讓入内,商枝正打算從馬車中出來,有一道溫潤的男聲從車外傳來。
“在下見過甯王妃。”
商枝掀開窗簾,是一個身穿錠藍暗紋錦服的男子,容貌非凡,看着有些面熟。
此刻在皇宮宮門外,人多眼雜,她身為甯王妃不宜與外男多加接觸,何況她與這人并不相識,猶豫片刻後商枝朝他微微颔首,作為回應。
下了馬車,商枝發現那人跟在自己身後一同入宮。
有内侍走到商枝跟前,是皇後特意派來接引她們的。
溫阡從身後走來,内侍看見他正要行禮,溫阡擡手止住了他未脫口的稱呼。
“你這是找甯王妃有何事?”
内侍:“回大人的話,娘娘因這些日子染了風寒錯過了甯王妃的拜見,現下身體好轉便想同王妃說些體己話。”
溫阡不輕不重地看了眼内侍,态度不明地點頭。
回身對着不曾言語的商枝,語氣溫和:“北門離皇後的坤甯宮太遠,在下恰有馬車在這宮中,若甯王妃不嫌棄可乘馬車前往。”
溫阡氣質溫和,其身材卻是與其不符的高大健壯,站在商枝面前,極具有壓迫感。
商枝仰頭看他,明明這人語氣溫和,她偏偏覺得那人不會讓自己拒絕他的決定。出入宮中極為自然,與皇後身邊的内侍相熟,這人地位定然不低。
她不想惹麻煩,隻好承了這個情,在竹苓的攙扶下坐上馬車。
短短片刻,從一輛馬車換到另一輛馬車,商枝對這個發展有些不知所措。
“那人是誰?”
竹苓也覺得那名男子有些面熟,卻實在想不起是哪位大人,她搖搖頭:“我也不知,應當是哪位朝中大臣吧。”
商枝總覺得不是,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隻好做罷。
到了坤甯宮,竹苓被宮女攔住,帶去偏殿,商枝獨自一人進了大殿。
殿内一片空曠,厚重的簾子垂下,燭台上的蠟燭已經熄滅,偌大個正殿隻靠幾個偌大的夜明珠散發幽幽光芒,昏暗異常。
商枝置身這種環境下有些不安,四處張望卻沒看到一個人影。
不知過去多久,久到商枝的腿都要站麻了。有腳步聲從内室傳來,衣服拖地發出沙沙聲,在寂靜一片的殿内格外明顯。
商枝耳朵微動,朝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一個身着華服的女子朝她走來,模糊間看去是個極為明豔的女子,眉眼間英氣十足,讓人隻看一眼便心生喜愛。
待人走近了,商枝看清了她的神态,方才那點子喜愛頓時消散無幾。
皇後面上是不加掩飾的厭惡,看向商枝的眼裡是高高在上的鄙夷,好似商枝污了她的眼一般。
皇後從她身邊擦過,走到上方坐下,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便是阿淵新娶的妻子?”
阿淵。
這個極為親密的稱呼讓商枝身子僵了一瞬,她愣了很久,從記憶裡扒拉出一個傳聞。
皇後是同當今聖上及其胞弟一同長大的,聖上同甯王皆喜歡上了還是溫家小姐時的皇後。兄弟兩人為了皇後鬧過一陣子,後來是甯王殿下選擇退出,成全了自己的兄長。
但那次之後,甯王便請旨去了邊疆,一去便是好幾年,有人猜測甯王這是怕觸景傷情,幹脆放逐自己。
見她低着頭久久未曾言語,溫岚微微挑眉,不知想到什麼面色微變:“甯王妃就是這般拜見本宮的?”
商枝驟然回過神,略微笨拙地行了個不算标準的宮禮。
望着底下躬身行禮的人,溫岚隻覺得格外礙眼,為何會是這樣一個人。
這種懦弱無能的女人怎麼能配得上阿淵,恐怕上了戰場隻會站在原地等人來救,淨會拖後腿。
她存了為難的心思,硬是讓商枝保持着那個姿勢,直到見她快搖搖欲墜才大發慈悲地讓她起身。
“你走上前來,本宮有些話想同你說。”
商枝不動聲色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腕,那裡因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已經酸痛不已。
她點點頭從容地走過去,在距離皇後半米的地處站住,神色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