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溫阡起了作用,宮中那位一直沒什麼動靜,商枝也樂得輕松。
甯淵這些時日總是很忙,早出晚歸的,商枝看着也幫不上忙,就起了炖湯的心思。甯淵每次回府時都極為疲憊,她尋思着炖點湯可以給他補補。
她想的挺簡單,王府衆人卻如臨大敵。要知道王爺對王妃可謂是捧在手心裡寵,她們這些下人有一個算一個都看在了眼裡,怎麼敢放任王妃下廚。
商枝看着廚房門口面露警惕的下人,哭笑不得。兩方僵持不下,最終還是下人妥協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了廚房,切了菜、砍了雞、燒好火,一切準備就緒,商枝隻需要按步驟一個個丢進鍋裡就好了。
她原意是想事事親力親為,可下人全給她準備好了,商枝見她們一個個全盯着自己,生怕自己出什麼事,隻好作罷,不為難下人了。
她今日準備炖的是紅棗枸杞烏雞湯,有養血安神之效。因着食材都已經備好,商枝就按着小本本上的順序一個接一個地往鍋裡放,時不時攪動一下。
這小本本還是她今早特意找了竹苓,讓她給自己寫的,畢竟她對自己的廚藝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炖湯最适合她。
随着雞肉被煮熟,熱騰騰的霧氣升起,有香味飄散在四周。
商枝湊近聞了下,香氣撲鼻,她滿意地點頭,從一旁拿過碗盛了一勺,準備自己先嘗嘗。
湯汁入口,有鮮甜在舌尖迸發,商枝眼前一亮,出乎意料的好喝。
“竹苓。”她想喊竹苓也來嘗嘗,小腹突兀地扯痛一下。
她腳步一頓,身體彎了下去,手中的碗因着姿勢發生傾斜,有湯汁倒在手上。
“嘶——”商枝手上一松,瓷碗“啪”地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小姐。”
“王妃!”
一堆人面色驚變,全圍了上來。
商枝湯盛的不多,且喝了一口,湯放在碗中也有一會兒,沒有鍋中的湯,但白皙的手背還是被燙了一片紅痕。
紅痕在白皙的手背上看着格外恐怖,商枝本人卻沒覺着有多疼,倒是府裡的下人們擔心的不行,跑去找了郎中。
一把年紀的郎中見王府下人面色焦急,腳步匆匆地趕來,看着商枝手背上的紅痕,有些無奈。
摸了把自己短短的胡須,語重心長:“王妃這傷用不着請老夫,抹些燙傷藥即可。”
郎中從自己藥箱裡拿出一個瓷瓶,遞給一旁的竹苓。
手中已經有一瓶燙傷藥的竹苓:“……”
還是一旁的下人上前接住。
将郎中送走後,商枝看着面前忐忑不安的幾個下人,知道他們擔心被自己責罰,笑了笑語氣溫和:“我無事,你們不必如此緊張。”
她是真的覺得沒什麼大礙,況且竹苓已經着急忙慌地去調制燙傷膏去了,誰知道下人竟已經跑去把郎中找來了。
也不知這麼短的時間,郎中是怎麼被拉着跑來的。
王府的下人着實可愛,商枝心想着。
鬧騰了這麼一遭,天色已晚,甯淵在這時回了府,不過可能是還剩些事,他先去了書房。
聽到這個消息後,商枝不願假手于人,親自端湯去了書房。
“笃笃——”拒絕了下人的通報,商枝抱着給甯淵驚喜的想法敲門。
屋内沉默了很久,傳來聲有些壓抑的話:“進。”
商枝聽着這聲音有些不對,卻說不出具體不對在哪兒,決定先推門進去。
進了屋内,甯淵端坐在寬大的書案後,面無表情,擡頭見是她,露出了幾分驚訝:“枝枝,找我可是有事?”
食盒被輕輕放到一旁的矮桌上,商枝從裡面端出一蠱熱氣騰騰的湯:“無事。我今日做了湯,想給你嘗嘗。”
這下甯淵更驚訝了,不自覺地起身走過來。
他坐着時商枝還未察覺到異樣走過來她就發現了不對。
甯淵的衣服不是出門那套,整體看着相似,可下擺繡的圖樣不同于早上的樣式,而且走路也不同于平日,帶了點鈍意。
她眉頭下意識擰緊,開口想問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擔心自己管得太多惹得甯淵不适。
“你手怎麼了?”甯淵目光略過桌上的湯,落到她微紅的手背上。
商枝低頭看去,自己的手被甯淵放到了他的掌心,他正皺着眉看着自己的手背。
其實敷了藥後,這紅痕早已淡去,可甯淵卻是一眼便看到了。
從前在醫谷時因為身體虛弱,她從未靠近過廚房,後來進了秦家,芸娘出現後秦懷遠對她忽冷忽熱的。
她六神無主下隻想挽回,認為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才讓秦懷遠冷淡下去,後來有丫鬟給她提了主意。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商枝為了秦懷遠,第一次下廚,将自己手燙出了幾個泡,熏的灰頭土臉的。
那時她不覺得苦,想着秦懷遠吃掉自己親手做的東西,心都是甜的。
現下想來,秦懷遠看着她手上的顯眼的泡無動于衷,心安理得吃了她的飯菜,轉頭便去了芸娘的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