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治卻搖了搖頭,“田兄,話可不是這樣說。這宋虞今日出了風頭,往後隻怕更加嚣張。雖說她武力過人,但終究不過是賤籍出身。我怕的是,這宋虞有幾分姿色,若是得了太守憐惜,那我們可就真要屈居人下了。”
田勝并不是傻子,方才吳治就出言阻止太守封賞宋虞為縣尉,如今又在言語煽動他,其中必有緣故。
“宋虞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如此針對她?”
吳治聽了這話,表情有一瞬僵硬,但随即又恢複如常,“我拿田兄當兄長一般看待,也不妨與您直說,”吳治頓了頓,“其實孔淵不是我殺的,是宋虞所為。”
田勝擰緊眉頭,“此事當真?”
“千真萬确。我頂替了宋虞的軍功,怕她向太守告發,所以我想她死。但田兄不妨想想,若太守知道宋虞有如此大的能耐,您這都尉恐怕也就到頭了。”
吳治說地直白,反倒讓人找不到話柄。
田勝問道,“何出此言?”
吳治湊到田勝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說道,“如今槐縣男子大半死在戰場上,活下來的将士少之又少。我聽說,太守有組建女軍的想法,若真如此,那宋虞便是不二人選。”
田勝聽完,半晌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眯起眼,“若此言當真,那宋虞便不得不除了。”
*
宋虞的新府邸雖然和太守府比不了,但也相當豪華了。廳堂廂房庭院應有盡有,龐勳還額外賞賜了她兩個婢女,和千斛糧食。
沒有多想,宋虞便将這些糧食盡數分給了槐縣的百姓。
這些天,因為沒什麼事,她便在府中照顧蕭甯,魏蓁因為無處可去,她便讓魏蓁也住了下來。
原本宋虞還想讓顧辭和楚蘭搬過來住,但她倆說舍不得老房子,便還是回去住了。兩處離得不遠,也好互相照應,宋虞便沒有強留。
這兩日,太守又賞賜了一些布帛,宋虞給自己留了一些,想到楚蘭當初收留自己的恩情,她便打算送一匹給楚蘭。
輕車熟路走到楚蘭的屋前,她喊了幾聲,卻沒人應。
看樣子應該是出門了。
不獨楚蘭一家,别的士籍人家,家中也個人影,整條巷陌都空蕩蕩的。若是一戶人出門也就罷了,怎麼所有人都消失了?
宋虞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恰好這時一位巡邏的衛兵走了過來,見到宋虞,他先是一愣,随後便小跑着過來,向宋虞垂首,“縣尉大人。”
他偷偷地打量着這位新上任的女縣尉。
之前從其他衛兵口中聽說了這位女縣尉的勇武殺敵之舉,可親眼見到,卻很難将這樣的美人和殺人聯系起來。莫不是真如衆人所說,這位宋大人和太守有染……
沒等他浮想聯翩,便見眼前的美人皺着眉問道,“這些士籍婦人去哪了?”
那衛兵一下被拉回了現實,他恭順地回道,“秉大人,這些士籍婦人去軍營了。”
“去軍營幹什麼?”宋虞不解。
那衛兵搖頭,“這是都尉田大人的命令,屬下也不知。”
什麼事情需要這些士籍婦人去做呢?
不知為何,宋虞總覺心中不安,轉身要走,走到一半她又折返回來,一把搶過衛兵的佩劍,“借我用用,我之後還你。你叫什麼名字?”
“回大人,我叫李四。”
宋虞點頭,須臾高挑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窄巷之中。
田勝的軍營駐紮在槐縣以北的山坡,視野開闊,營帳齊列。帳外有将士巡邏把守,軍容整肅。
宋虞剛走到轅門,便被守衛攔了下來。
“此處是軍事重地,閑雜人等不可擅闖。”
宋虞面無表情地說道,“我進去找人。”
其中一個衛兵見宋虞有些姿色,便調戲道,“美人兒,來這兒找情郎嗎?”
原本打算好好說話的宋虞見他這般猥瑣,便也沒了好脾氣。她将手中的劍鞘一轉,趁那衛兵不備,打中他的腿,他一吃痛,竟然生生跪在了宋虞的面前。
“道歉。”
那衛兵還想要掙紮,卻見宋虞已經拔出劍,泛着光的鐵刃正抵着他的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