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虞出劍前一刻,餘光便瞥見有人藏匿在暗處,意圖刺殺韓泰。追兵在後,刺客在前,千鈞一發之際,宋虞一轉念,閃身上前攔住了行刺之人。就在劍刃即将沒入刺客血肉之時,宋虞腳下一頓,手腕微動,最終隻堪堪打掉了那人手中兵器。
他不顧危險行刺韓泰,是為百姓除害。
為衆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于風雪。
韓泰望着宋虞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豔,黎陽一戰,宋虞之名就傳遍洛都,韓泰早聽說宋虞武藝超絕,他隻當是那群文官的誇詞,今日一見,倒真是名不虛傳。
百裡越帶領着親從匆匆趕來,見到妄圖撿起刀刃的刺客,他大步上前将人反手制住,膝蓋頂在他的背部,令人動彈不得。
掙紮着,他嘴裡卻不停,
“韓泰老賊,你不過一介篡逆之徒,荒淫無道,草菅人命,人人得而誅之,你不得好死!”
韓泰這才回過神,緩緩轉動眼球看向地上那名刺客,他懶散地擡了擡眼皮,“說,是誰指示你來行刺的?"
那人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沒有誰指使我。”
百裡越見這人不開口,直接拔出腰間的佩劍,架在那人的脖子上,冷冷說道,“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韓泰并不想在大街上讨論這種事,他朝百裡越揮了揮手,“留這人一條性命,我自有用處。”
百裡越遵從韓泰的命令,吩咐身旁人将那刺客拉了下去。
他站到韓泰身旁,若有所思地看了宋虞一眼。
“宋将軍快快請起,今日若不是将軍出手相助,隻怕那刺客早已得逞。”韓泰笑得慈祥,仿佛剛才那些殘酷嗜血的事情隻是一場夢。
宋虞這才緩緩起身,收了劍,颔首站在韓泰面前。
“這是末将職責所在。”
“你且擡頭我看看。”
宋虞聽話地擡起了頭,隻是依然低眉順目,沒有看韓泰。
韓泰眼底閃過一絲驚豔,“将軍不僅用兵如神,容貌也當真是絕色呐。”
宋虞忍着心裡的惡心,回答道,
“丞相過譽,蒲柳之姿罷了。”
韓泰似乎想到什麼,對宋虞說道,“明日宮中宴飲群臣,倒時宋将軍務必要來,我自當會為宋将軍請功。”
“這是末将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方才打鬥時,宋虞感覺到左臂的箭傷又崩開了,百裡越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如芒在背。
韓泰笑得和藹,“宋将軍過謙了。總之,明日飲宴,宋将軍一定要來。”
“謝丞相厚愛,末将一定前往。”
宋虞站地筆直,朗聲答道。
韓泰的儀仗離開時,宋虞看見百裡越又回頭看了他一眼,眼裡帶着審視。
自韓泰當街遇刺後,洛京一片風聲鶴唳。丞相府的親兵挨家挨戶盤查刺客,凡是左臂受傷者,不論身份,一律就地格殺。
一時之間,洛京人心惶惶。
月明星稀,數隻烏鴉栖息在郡邸的樹枝上,邸内燭光亮起,驚地烏鴉振翅飛向遠處,隐入月色之中。
宋虞盤坐在草席上,任由魏蓁給自己換藥,包紮傷口。
“百裡越馬上就要查到郡邸了。”阒寂的洛京不時會傳出一陣慘叫哀嚎,令人聞之色變。
宋虞看着自己皮肉外翻的傷處,眉頭緊鎖。偏偏留下了這麼個把柄。便是宋虞全盛時也未必打地過百裡越,更不要說現在受了傷。
“實在不行就跑吧。”宋虞說道。
然而就在此時,門被叩響了。屋内一陣風過,燭火微晃。
宋虞和魏蓁不約而同地對視,百裡越竟然這麼快就來了?
空無一人的街上,百裡越看着明亮的郡邸,眼底晦暗不明。火光将身後衛兵的鐵甲照得通紅,氣氛肅穆。
“将軍,這裡住的可都是進京面聖的外臣,刺客應該不在這裡吧……”
身後一命親從嗫嚅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