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晟嶼見她一直看着自己,不情不願地問,“怎麼,你希望我也走嗎?”
“沒有,”陸悠梨早上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他雙眼皮褶皺下的深暈,他昨天在地上躺了一晚上,肯定沒睡好,“我在想,你是不是應該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我一個人休息不好。”
她捕捉到他飄忽的眼神:“你想跟我一起睡?”
對方迅速别開視線,反駁:“我可沒這麼說。”
她忍不住彎起眼睛,作勢起身離開:“那我自己回房間了,你自便。”
“……等等。”
江晟嶼立刻叫住她,欲言又止:“我從昨天到現在還沒洗過澡。”
她剛想說她不嫌棄,他垂下眸子,先她一步開口:“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浴室嗎?”
“可以,”她眨眨眼,心裡有種微妙的感覺,“但是這裡沒有你換洗的衣服。”
他總不能洗完澡之後光着出來吧。
“……我可以現在回去拿。”
“好啊。”她點點頭,話一說出口才意識到尴尬。專程跑回宿舍拿衣服,再回來洗澡,真的隻是想跟她睡個午覺嗎?
“你在想什麼,”江晟嶼察覺到她表情不自然,他唇角抽搐了一下,語氣立刻正經起來,“我不是随便的人。”
之前别扭又不好意思的人是他,現在找回底氣暗戳戳叫她不要想歪的人也是他,他真是什麼時候都占理。
“好,你不随便。”陸悠梨習慣性地順着他說話,“那你快去快回。”
等到江晟嶼出門時,她忽然起了壞心,走過去,示意他靠近一點:“你過來。”
她的心思都寫在臉上,對方警惕的握住門把手,上身向後微微傾斜,皺眉:“幹什麼?”
脖頸被溫軟的手勾住,他猝不及防低下頭,耳垂蹭過她的嘴唇。
她盯着他蓦然燒起來的耳朵,張口,把那處柔軟含在齒間,稍稍用力。
是燙的。
不等青年反應過來,她把他一把推到外面,輕飄飄留下一句“我等你”,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一想到高冷驕矜的人紅透了耳朵甚至臉頰,還要一刻不停跑回學校宿舍,這一路上究竟會吸引多少人的視線,江晟嶼又該有多窘迫……她光是想想就要暗爽了。
不出她所料,僅僅過去不到十分鐘,江晟嶼就趕了回來,笃笃地敲門。
她透過貓眼向外看,青年斜背着單肩包,面無表情,但耳朵和側臉還是粉色的。
陸悠梨忽然有點心虛。
待會兒他進來之後,不會加倍報複她吧?
“陸悠梨,”門外的人語氣不穩,夾雜着劇烈運動後的喘息,“我知道你在,開門。”
她慫了,隔了兩步,遠遠伸出手擰動把手,待門開之後就像觸電一般,跑到沙發後面,謹慎地盯着他接下來的動作。
江晟嶼慢悠悠的把門關好,見她如驚弓之鳥,遞過去一個涼涼的眼神:“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無聊。”
陸悠梨:“……”她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
青年懶得再理她,把包挂在衣架上,拿出一個袋子,往浴室去了。
淅淅瀝瀝的水聲從門後傳出來,她自覺無趣,從沙發後面繞過來,坐在柔軟的墊子上,聽着浴室裡的動靜,心髒砰砰直跳。
不知過了多久,水聲停了,陸悠梨的注意力全在浴室的門上,下意識絞着手指。聽到咔哒一聲,她的緊張地坐直身體,拿起手機劃來劃去。
不對,一般來說不都是女生在浴室洗澡,男生在外面如坐針氈嗎,為什麼到她這裡卻反過來了?
江晟嶼走出來的時候帶着氤氲的水汽,他穿着背心和短褲,頭發上披着白色的毛巾。
見她坐在沙發上低頭看手機,他敲了敲門框,吸引她的注意力:“電吹風在哪兒?”
她擡起頭掃了他一眼,沒敢多看:“我去拿。”
等把吹風機遞到他眼前,江晟嶼沒有接。
“你幫我吹。”他比她高了大半個頭,低頭看她的時候,腦袋上毛巾險些滑落。
“……”陸悠梨覺得臉越來越熱,趕在他揶揄自己之前,直接把電吹風丢在他懷裡。
“唔……”這一下正好砸中上腹,他忍不住擰起眉。
陸悠梨怔了一下,她剛剛沒有用很大力氣,按說江晟嶼的反應不至于這麼大。
她想到了什麼。
“……把衣服掀起來。”
江晟嶼後退一步,下意識把電吹風擋在身前,活像一個被流氓調戲的良家少年:“你要幹什麼?”
她不聽他的,找準空隙,抓住他的背心往上一掀。
冷白的腹肌上,一大片淤青觸目驚心。
江晟嶼把衣服拽下來,神色不自然:“沒你想得那麼嚴重。”
“你到房間裡坐着,把上衣脫了,”她的語氣不容拒絕,“我去拿冰。”
雖然不情願,但青年還是乖乖照做了,他把衣服脫下來之後,陸悠梨才發現他身上有多少傷。
腹部的淤青範圍是最大的,其次是後背、肩膀還有前胸。
溫缙是真的沒留手。
“你之前為什麼不跟我說?”她心中不是滋味,手上試了幾下,等他适應了冰糕的溫度,才把袋子貼到他身上,後者的身體一下子繃緊了。
“我才不需要賣慘。”一如既往地執拗。
他這種性格,在溫缙面前不知道要吃多少虧。陸悠梨心中的天平開始向他這邊傾斜,她喉嚨幹澀:“他叫你去你就去,你傻嗎?”
“我早就想打他了,還得感謝他給我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