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如她所猜測,應星……呵,果然還是個20歲的小娃娃,逗一逗景元還可以,對她就太幼稚了。
“師父,你不覺得,我們花的時間太長了嗎?”
從外看,這小樓的占地面積不大,但他總感覺已經走了十來分鐘,還沒走出客堂。
“興許用了空間折疊技術,對天才而言,不過是信手拈來的小發明。”
“原來是這樣……”
景元還以為遭了鬼打牆,連忙抹了抹額頭上的細汗,定下心神。
餘光無心一瞥,一朵綠色的小火焰從自己眼角忽然閃過,有如墓地鬼火,照得人心裡拔涼拔涼。
“什麼東西?”
他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定眼一瞧,那鬼火又不見了,反而是暗處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見不得光的鬼怪在說話,嗓音有尖有粗,聲音也是有遠有近:
“又來了兩個……”
“今天的第幾個了?”
“嘻嘻,猜猜他們能堅持幾炷香才逃跑?”
談笑間,全然是把兩位雲騎精英當成了軟弱好欺的戲耍對象。
然而,過了許久,在場無一人出現他們預料中被吓得屁滾尿流的場景,反而是鏡流面若寒冰,周身的氣息越來越冷,空氣都仿佛能凍出冰碴子。
有歲陽漸漸意識到了不對勁:
“嘶,這女的怎麼有點眼熟?”
“她是不是昨天把咱車刮了的那個羅浮人?”
“咱們要上嗎?會赢嗎?”
“蒜鳥蒜鳥,都不容易~”
細如蚊呐的議論霎時間停了,就連蠢蠢欲動的家具物件也沒了動靜,看來,哪怕是鬼怪也懂得恃強淩弱的道理。
景元大為震撼,腳下步子一錯,不小心碰倒了一把椅子,在寂靜的房間裡猶如一聲悶雷捅了鬼窩,吓得不少歲陽四處飛舞,暴露行蹤。
“快跑!”
“不要抓我!我是好陽!”
鏡流現在看這群鬼玩意兒哪兒哪兒都不爽,當即冷笑一聲,不客氣地拔出了劍。
景元連忙抓住她的手腕:
“師父冷靜!”
和客廳的鬧騰氛圍形成鮮明對比,數十步之外的工作室一派歲月靜好,隻能聽見屬于人類的細微呼吸聲,像是羽毛撥弄着柔軟的心尖。
躺椅上小憩片刻的銀發男人似是有所感應,皺了一下好看的眉頭,下一秒睜開了惺忪的睡眼。
“嗯……幾點了?”
他一醒,本來安眠沉寂的工坊内,成千上百隐匿暗處的綠色小歲陽像是小蠟燭一般,噼裡啪啦紛紛點燃,一寸寸驅散了濃稠的黑夜,無比清晰地展現出一個童話般荒誕而神奇的工坊世界。
“老大醒了!”
“幹活了幹活了。”
“我不想上班……”
“你想和燧皇老爹一樣被挂在吊燈上?”
“怕了怕了。”
“新來的,好好幹!”
應星伸了個懶腰,撐着扶手站起身,抓了一把淩亂的長發,因為熬夜而昏沉的腦子漸漸清醒過來,這才遲鈍地想起了今天有約好的客人來訪。
這裡完全是一個符合理工科男印象的房間,涉及各種發明設計的草紙鋪了一地,墨迹龍飛鳳舞,不拘一格,牆上懸挂着大大小小的機械工具,還有歲陽像是小炮彈一樣在空中飛來飛去。
當然,最為矚目的,還要數那一牆滿滿當當、一看便造價不菲的金人模玩。
他随手拉過一件羅浮的工造司制服,三兩下披上,衣領微微敞開,露出了如玉般冷白的肌膚,打着哈欠往衛生間走去,眼皮子也不擡,轉手捏住了一隻迷迷糊糊撞他身上的小歲陽。
“茉菊,看着點路。”
“是!老大!”
他指尖一彈,對方像是小鼻嘎一樣發射了出去,正好落在了桌上機器的空缺啟動位上。
一個身穿管家制服的大歲陽飄在半空中,有闆有眼地彙報道:
“在您陷入深度睡眠的一個半系統時内,一共有24位不速之客闖入工坊,我們吓退了22位,剩下2位是您今天的客戶,我馬上前去迎接。”
“昨天新來的歲陽安排工位了嗎?”
“都已安排妥當,他們并未産生強烈的反抗情緒,而且對我們的安排普遍表示滿意,您随時可以找他們簽署用工合同。”
管家歲陽無聲補充了一句:“反抗了也沒用。”
一朵朵小火苗哼哧哼哧鑽進了玻璃器皿内,源源不斷的精純能量順着四通八達的管道,飛快流進了工坊的各個角落裡,激活了已有的全部機械裝置。
這個時候,這棟經過一整晚改造的房子才像是活了過來,注入了蓬勃向上的生機。
應星用毛巾擦去額角滴落的水珠,收拾挂好,離開衛生間,俯身打開梳妝櫃的抽屜,裡面放着足足十幾隻一模一樣的簪子。
他的衣服和飾品大多是相似的風格,主打一個節省挑選的時間。
先是用木梳打理每一處糾纏的發結,而後拿起一隻簪子,靈活地撥動柔順的發絲,在他十根纖細的指間翻出漂亮的白色團花。
等到鏡流和景元在所謂管家歲陽的帶領下打開房門,第一眼看見的,便是美人對鏡梳妝的絕美景色。
“早上好。”
銀發的美人倏而回首,眉間還帶着幾分懶倦的溫柔,微笑着朝他們打了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