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景元暫且不必知曉,再等等,一切還未到時候。
景元一下子把哭腔憋了回去,挺直腰闆跪在她的身前:“放心吧,師父!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待!”
金人巷熙熙攘攘,他不便說出口,隻在心裡默念了師父千百次教導他的誓言。
——吾等雲騎,如雲翳障空,衛蔽仙舟!
在座的五人,嚴格意義上講,都是仙舟雲騎軍的一員。
誓約如印,烙刻心頭,永生不忘。
白珩的耳朵動了動,忽地盯向巷子口外,警覺道:“有情況。”
說雲騎雲騎到,聽這铿锵有力的步伐,便知是附近巡邏的雲騎集結的動靜。
丹楓低頭看了一眼騰骁發來的消息,站起身,面色有些複雜,不知該是喜是怒,冷靜地抛下一個炸彈:
“眼線彙報,今夜,龍師密謀舉兵造反。”
景元的筷子又掉到了桌子上:“什麼?!”
“不過還未事成,便已被人檢舉揭發。”
此乃十惡不赦之禍,哪怕沒有造反成功,帶頭的龍師也沒有好日子過了。
丹楓也覺奇怪:“被檢舉的是雪浦和濤然長老。奇怪,這兩人雖看似激進,實則一言一行都壓在線上,滑不溜秋,怎麼可能昏了頭,留下如此巨大的把柄?”
雖然巴不得他們快點被雲騎抓走,但丹楓身為龍尊還是得做做樣子,回到族地主持秩序。
鏡流深知此事疏忽不得,對也想跟來的景元說:“你就不必了,多你一人起不到什麼作用,你就和白珩還有應星待在這裡,賬單我結了。”
師父的本意是讓他不摻和這些事兒,處于一片好心,但景元納悶地坐了回去,咕噜噜往嘴裡灌羊奶,心想怎麼自己官位越大,反而越沒用了?
熱熱鬧鬧的桌子上有些冷清,他随口道:“應星哥,你手裡好像有什麼東西?”
“核桃而已。”
“核桃怎麼是綠的?”
“這是碧玉做的核桃。”
被大魔王捏在手心的兩隻歲陽:……敢怒不敢言。
“三桂兄,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可悲,真是可悲!”
“小布兄,悔不當初啊!”
應星敲了敲桌子,在心裡對他們說:“我不會處決你們,回頭好好勞動改造,我可以不計較你們背着我出逃。”
歲陽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驚喜道:“此言當真?!老大,末将三桂,願為應家世代赴湯蹈火,肝腦塗地!”
“俺也一樣!”
“說人話。那兩個龍師是什麼情況?”
“咳咳,吾等……我們隻是撺掇着他調集一支軍隊反攻羅浮,也沒想着殺人放火……但誰能想,那兩個老頭子竟然真的提前就養好了一支私兵,就是為了刺殺他們的頂頭老大!”
兩隻歲陽義憤填膺:“我們就不會這麼做,老大,我們永遠衷心于你!”
“還有還有,那叫雪浦的老頭子也不懷好意,我把他的記憶翻了個遍,他身為老師,結果卻夾帶私貨,故意拿一種功法在龍尊面前晃來晃去……”
應星抓住了關鍵:“什麼功法?”
“叫什麼化龍,龍……”
“化龍妙法?”
“就叫這個!”
應星料想着無論如何羅浮接下來是要變天了,但火總歸燒不到外人頭頂。
面對悶悶不樂的小孩,他斟酌着說:“景元,我還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接下來,我會暫時離開羅浮,前往‘無人之地’進行科考。”
景元的筷子第三次掉在了桌上。
“應星哥?為什麼?”
白珩也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其實這事兒應星之前就跟我說了,燧皇作為助手會跟過去。而我呢,最近又剛好沒事,于是就向上峰請了個假。而且我還沒真正去過一次無人之地呢!聽說那裡有終年不化的冰雪,還有古獸遺骸這等巍峨的景觀,不去一趟太可惜了!放心,景元,你好好幹,我會給你帶紀念品回來的!”
景元孤零零地坐在主位,欲哭無淚:“你們都要走了?那就隻剩我一個了……”
恍惚間,他好像覺得這話在某個相似的場合裡說出過,但一眨眼,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是一陣穿堂而過的風。
他想起了今天下午剛拿到陣刀時,好奇地問應星哥為什麼給它取名叫“石火夢身”,應星哥隻是摸了摸他的腦袋,說自己其實想了很多個名字,但是最終還是選定了第一款。
浮名浮利,虛苦勞神。歎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
應星哥又接着說:“你師父的威脅是一方面,她不讓我起将軍JY800型……另一方面,關于這首詩,我取的也不是它本來的含義。”
我要你們樂盡天真,作個閑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逍遙星海,浪迹天涯。
景元收起了紛紛雜雜的回憶,笑着說:“我知道啦,我會等你們回來的。”
……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