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深是不會管那些謠言的,但不妨礙他總能在無意中聽到。
然後再被用驚恐的眼神打量,甚至還會有人不知從那冒出來,大喊:“指揮官加油,搞他!”
場面一度非常尴尬。
檀深拿着聽來的故事的碎片,亂七八糟的,拼不出半個故事。
不過每個故事的中心,都是他對薄永夜苦心單戀,精神變/态後強制/愛,虐身虐心。
還是有人看後,義正言辭地發表自己的觀點:首先,檀指揮官是個理性的人;其次,他有自己的基本原則;最後,他絕對是為了人類未來才搞強制/愛的!
“我悟了啊!”季風拍腿大喊,兩隻眼跟水龍頭一樣滋滋流水,頓時淚灑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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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博士時隔多日,終于接通了與外界的聯系,他面容比往日更加蒼白,他也不再注意姿态,癱坐在椅子上,亂糟糟的儀器堆積,還冒着不同顔色的煙霧。
“結果不太好。”劉博士疲憊地說,“蝶化的頻率越來越快,呈現出與平時很不同的規律,而最劇烈的地方就是波榄斯的森林。”
“那裡是變異的起源點?”檀深說。
“尚未可知。”
“需要再去一趟嗎?”
劉博士搖了搖頭:“不用,守住主城就好。”
“有什麼需要轉達的嗎?”檀深問。
劉博士不會做無用之事,可等了許久也不見他開口。
“沒有……”劉博士歎了口氣,“我看看你。”
檀深也抽了個心思開玩笑:“是本人,沒死。要是我死了,全主城肯定傳遍了。”
不過依照劉博士對于科研研究的瘋魔程度,恐怕得過了許久才得知。
檀深對劉博士的印象停留在很早以前,那時候他還沒有現在這般蒼老,小胡子撇在唇邊,眼球總是張不開,激動時便會猛然睜大眼睛。
吹眉瞪眼,胡子都給氣歪了。
樸院長和他是很好地朋友,在檀深12歲時,他第一次出了孤兒院,在樸院長的帶領下,見到了在實驗室幾米遠旁長凳坐着的劉博士。
那次,劉博士沒有和他說過話,卻盯着他看了很久。
檀深也學着他,跟他大眼瞪小眼。
不過檀深再回想起來,他已經不記得當時的感覺了,但他卻能憶起,那時,他盯得不是劉博士,而是他人眼中,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樣。
再後來,檀深擔任No.1軍區指揮官,和劉博士的接觸慢慢多了起來,不過,劉博士做事一定是能找他一個人就不會找别人的。
這種沒由來的偏愛,起初檀深也沒感覺出異樣,直到某天下午的會議上,柏森調侃說:“博士的私生子,有什麼趕緊消息分享啊!”
檀深這才意識到,自己多得了幾分偏愛與關心。
他很耿直,尤其是面對親近的人,所以他開門見山問了“為什麼你隻會把事情說給我聽。”
劉博士不會敷衍任何問題,哪怕是他不願述諸于口的話。
“有些事情,你必須知道。”
心照不宣的,檀深沒再過問更深的地方,他處于個深深的矛盾點,被線團纏繞着,周圍是漆黑的夜。
他無法掙脫,卻依然匍匐前行,磕磕絆絆,跌跌撞撞。
檀深小時候住的屋子成了雜物間,人們把那些覺得扔了可惜的東西都放在這裡,但事實上幾乎沒從這裡再取過,早已經積了灰。
蕭苓想将這裡整理一下,剛好單獨開個房間給檀深住下,檀深來不及口頭客氣,就被蕭苓堵了回去,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推開門,發現這裡同先前一般簡樸,諾大的房間僅有一張床。
好吧,還有不丁點的小櫃子,能放上幾件衣服。
檀深有家不能回,隻能委屈一下了。
哦,家廢沒廢還尚未可知。
不過總歸是隻有一個人居住,比以前要好很多。
在這屋子裡,最顯眼的就是牆角花瓶中的叫不出名字的花,應該是薄永夜培育的新品種,綠色的花瓣與莖葉連在一起,上面點綴着黑色的小點,花邊的邊緣為明顯的鋸齒狀。
哪給他的資源研究這麼多有的沒的,而且據檀深觀察,每個屋子都有這麼一盆,開的很旺盛。
異變從開始到現在都控制得不錯,在有準備地前提下傷亡量都比往常好太多。
但要持續下去,人類遲早有天得滅絕。
異變次次都更加變/态,研制出解藥是最優方案。
人類也朝着這個目标奮鬥了多年,但這似乎是條不歸路,永遠望不到盡頭。
他們曾有次真的成功了,人類自以為得到了救星,他們跪倒在地,灑淚歡呼,以為刀光劍影的日子終于結束。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病毒又以另一種姿态卷土重來,再次席卷了整個地球。
他們重新出于煉獄,把建立起來的新的信仰捏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