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薄永夜對視的那眼，兩顆散落在宇宙中孤獨的星球相撞，共同碎裂融合，他們糾纏在一起，在寂靜的宇宙中掀起驚濤駭浪。

他甚至沒能發出任何字節。

盡管隻是隔了幾天沒見，檀深也不覺得自己有多麼的想念，但再次猝不及防地相遇時，心髒還是不免漏了一拍。

他過去曾想，等事情回到正軌，薄永夜回到屬于他的時間點，他們都能過上彼此的生活，這并沒有什麼。

當他看到自己是沒有未來的人時，他就不再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希望，但他此刻卻仍舊有些不甘心。

黎淺說，他同機器人一般，是仿照檀深而作的作品。

可檀深覺得不一樣，就像他能一眼認出那是薄永夜小時候，而并非聯想到自己一般。

再多心緒絞在一起，他才發現文字是多麼貧瘠的東西。

薄永夜笑着沖他走來，看了眼他的身份牌，笑意又擴大了幾分。

“薄老師，别來無恙啊。”

“薄主任。”雀斑女孩招呼道，“您怎麼來了。”

“聽見很動聽的歌聲，就情不自禁過來了。”他又看了眼檀深，意有所指道，“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收獲本人看了眼表，下課鈴響了，他如釋重負。

檀深碰了碰他的手：“别來無恙。”

他此刻溫和的語氣把薄永夜驚到了，點了點頭：“薄老師，我這裡有些事，得找你對接一下。”

此刻身後的一雙眼睛快要把他倆盯穿了。

檀深無視某個孩子幽怨的眼神，果斷跟着大的走了。

薄永夜自然注意到了小時候的自己，有些欠揍地沖他笑了笑，還比了個OK的手勢，便揚長而去。

“黎淺你幹什麼，接下來是語文課。”助教攔住企圖跟上去的黎淺，“你就當着我的面逃課？”

薄永夜起初還算正經得帶路，等到了無人的地方，他再也沒能繃住。

“長官，刺不刺激。”

“哦？”

薄永夜意有所指道：“跟着我出來，小時候的我恐怕得氣死。”

充分見證了小少爺不可理喻，陰晴不定的心情的檀深十分同意這句話。

“你最好快點說正事。”

“好無趣啊，長官。”

話雖這麼說着，薄永夜還是站直了些許。

“在我醒來時就到了這裡，起初我懷疑我又穿到了某個時間點中，但我的身份牌中寫了教導主任幾個字。這讓我想起我小時候進入了某個考核場。”

他又皺了皺眉。

“不過我小時候所考核的場景都是架空的，并非這麼真實地模拟了過去的場景，在我看見照片牆上擺着相框，我更加确定，這是蝶化還未開始時的時候。”

檀深擡頭看去。

樸霞的相片挂在正中間，她溫和地笑着，與記憶中無般一二。

在檀深印象中，樸院長從未有疲憊的時刻，她永遠都這樣溫和地對待着任何人，任何事物。

“我見過這裡的院長。”薄永夜頓了頓，“正是樸院長。”

“這種材質的身份卡我不可能認錯，所以我猜測我被扔到了考核場中，但我沒有接到任何任務，我在這裡不是NPC也不是考生，被安排了身份，又沒有任務，講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裡是怎樣的一種角色。”

“但我敢肯定，自己從未來過這樣的考核場中，所以看見黎淺時我也覺得很奇怪，我想是不是長官你做了什麼，把他帶到了這裡。”

檀深搖了搖頭：“沒有，我也是被帶來這裡的，黎淺本來就該接受這麼一場考核。”

“那這就奇怪了。”

在檀深攤開給他看後，薄永夜疑慮進一步加深。

“或許是我們來到這裡，影響了考核器？”

可這一切都太過湊巧，像冥冥之中有人推動着他們一步步踏入此處。

他們敢肯定，現在是蝶化之前真實世界的模拟。

在這裡的都是意識體，被模拟而出。

此刻薄永夜這麼大一個真人站在裡面，多少給這裡帶來許多壓力，檀深能感受到隻要靠近他，耳邊就響起滴滴的聲音。

他又想起來某件事情： “那你在這裡受到的傷害都是真的？”

“嗯。”

檀深不自覺地皺眉。

這于他和黎淺而言隻是考核，對于薄永夜來講，卻真正能決定他的生死。

“不對，布萊恩特在看着這場考核，我們對話被他聽到就糟了。”

薄永夜調笑道：“起碼我也算個bug了，屏蔽編輯對話的功能還是有的，長官，你放心。”

“那你這個bug還有别的作用麼？”

薄永夜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扯向自己，眼神逐漸冰冷，他依舊是笑着的，卻難掩危險的氣質。

“長官，你覺得小時候的我怎麼樣，他說了什麼？”

檀深掙脫開他的手，卻任由他的靠近。

“說了很多。”

他思考後回答：“至于你小時候，非常煩人。”

“interest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