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是殘次品。”

黎淺看着他的臉，想着确實有這個可能。

他勉強接受了這個假定。

“那咱仨都算考生了。”黎淺煩躁地說，“我以前進來的時候，不是開局就零裝備打怪物，就是被綁在山洞裡，自己爬出來接着打怪物，這次怎麼這麼風平浪靜。”

不止是風平浪靜，驚悚地是他在走廊的盡頭看見了那位傳說中的樸院長。

他從未經曆過蝶化的時間，隻在書本上了解過她的世紀，不過被概括得太過模糊，隻記得在最後一句特地強調：她一直有顆柔軟的心。

能做到這種地步，黎淺不覺得有什麼強調的必要。

“所以我們這是回到過去了？”黎淺問。

這兩個機器人還是有點智商的，他們回答：“應該是。”

黎淺所參加的考核裡都是架空的背景，猛然進到這裡，立刻興奮了起來。

“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他說，“我們做的肯定能比當初的檀指揮官好。”

“嗯。”諸葛亮本人附和他。

“對了，你們知道今天幾号嗎？”

“18。”

“哦，18……”黎淺猛然看過來，“還有兩天！”

“是的。”薄永夜抱着看笑話的态度說。

沒見過這麼平和開頭的黎淺犯了難，簡直無從下手。按照以往的經驗，他應該趁現在找一把趁手的武器，等異變發生時不至于手足無措。

不僅如此，他或許還要考慮在合理的前提下，讓整座孤兒院，甚至是全球都知道災難即将到來。

可窗外風和日麗，連麻雀都不停歇地叫着，毫無災難降臨的預兆。

人們隻會将這一切都當做小孩子玩鬧的話語。

“先找武器吧，我們盡量把這群孤兒院保護好，再嘗試勸說樸院長能不能也通知一下外界，雖然我不覺得有人會信。”黎淺嘟囔着，“也不知道這裡算多少分。”

檀深走到窗邊，打開窗戶，看着庭院中嬉笑玩鬧的孩子，不自覺流露出向往的神情。倘若他自小擁有這一切，可能并無多麼大的興趣，但他沒有，所以很羨慕。

羨慕到他舍不得這一切被摧毀，哪怕隻是假的。

就像他養的那些花朵，在末世中毫無用途，但卻是他最寶貴的精神支柱，這份支柱沒被擁有前确實可有可無，但他就是有了，就是見過了，才不想失去。

薄永夜拍了拍他的肩膀，自打他來了這裡，開始變得有些善解人意了。

很恐怖的特征。

“抱歉。”他低聲說，“過去在我眼中，這一切都隻是分數，總想着最優抉擇而輕易地舍去許多東西。”

他在為黎淺解釋。

這是很淺顯的道理，但他還是說了。

“但在我見識到真正的異變，并在那裡生活後，我才發現，不一樣的。你們不是彈指一瞬的過去，而是活生生存在的人。”薄永夜說到這裡，過去開始哄着黎淺去幹活。

誘拐小孩子的人固然可惡，哄騙自己的人就更加無恥了。

黎淺果然被說動了，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比了個放心的手勢，愉快地跑了。

“你……”

“長官。”薄永夜接上了他說過的話，“我發現，我有點依戀上你的世界了，不是因為那份刺激，而是真正的愛。”

愛？

倘若你問檀深，你喜歡你所處的時代嗎。

他會回答：當然不。

沒有人會喜歡那樣一個絕望的末日，尤其是見過光後，腐爛的氣味，橫屍遍野的城外，醜陋的怪物……

那份絕望壓的他喘不過氣。

如果可以，他希望永遠沒有那樣一個世界。

但同樣他也割舍不掉，他每分每刻都在焦急着如何回去，主城現在又是何樣，在波榄斯森林裡出現了什麼。

這是愛嗎？

或許是的。

在他受傷時每份包紮是真的，無數跟着他沖鋒陷陣的戰友是真的，每天殚精竭慮維護和平的指揮官們是真的。

他沒有辦法舍棄這些。

“所以長官，不要對這段曆史難過，世界并沒有變得糟糕透頂。”薄永夜說，“或許我們該做的，是看看這附近最後一家小吃店，把曾經殘留的東西記下來。”

很歪的一份歪理。

單獨靠他們幾個不足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内留下這個世界現在的模樣，但也不能坐以待斃。

于是檀深警告道：“隻有一個小時。”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