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霁的忍耐度已經快要到極限:“你到底有沒有在學?!”
“我有!我感覺到了!但是我真的收不回來……”靳珩沒敢說,其實,收不回來的最根本原因,是某位上将對他的精神力太中意,在主動渴求,不然,他怎麼隻粘厄霁,不去粘别的蟲?
厄霁隻當他又在耍流氓,冷笑一聲:“收不回來,我幫你斬斷?”
他是氣暈了頭随口胡說,靳珩卻是當真了:“還可以這樣?那你快動手,隻要它們不再煩着你就行。”
厄霁聞言下意識擡眼,直視進他的眼底,卻發現裡面一片澄澈,沒有一點玩弄、調情、挑釁的意味。
這一刻厄霁才開始意識到,靳珩對精神力一無所知,他沒有一點兒常識,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正在做什麼、意味着什麼。所以他應該是真的,不會。
一直被這麼黏着也不是辦法,厄霁受不了這種持續的、低烈度的撩撥,索性主動出擊,帶着最後的試探,他反向入侵了靳珩的精神力海。
沒有雄蟲會允許雌蟲進入自己的精神力海,它意味着自降位階,意味着放棄主控,意味着,在最本質的精神領域裡,承認對方擁有支配權,這是刻在蟲族意識深處的思想鋼印,隻要有雌蟲這麼做了,雄蟲一定會本能抵抗。
但他暢通無阻地進去了。
靳珩白得像一張紙,天真到近乎可怕,好像完全不明白被這樣對待的意義,反倒是很高興:“這樣你就不會覺得困擾了是不是?”
真誠到,讓厄霁覺得輸得一敗塗地,他逃避似的别開臉,沒有回話。
靳這會卻是身心舒暢得不行。
一來,他和厄霁這次待在一起的時間,已經遠遠超過以往任何一次了,他并沒有出現“被吸幹”的情況,相反他現在神清氣爽,頭也一點兒都不疼。這說明什麼?說明厄霁可能真的就是他的解藥。
二來,那些亂飛亂蹿的精神力終于被壓了下去,雖然還纏着厄霁,但起碼是安分的,不再時不時像發情一樣撩人。在自己的腦袋裡,黏歸黏,卻已經不構成“性騷擾”,以後待在一起再也不用覺得尴尬了!
至于兩人睡過了的事情,靳珩肯定是要負責到底的。但某位上将這會兒明顯不想提,一副什麼也沒發生過,就當是被狗咬了的樣子,靳珩也就順勢裝傻,沒再提。
他理解厄霁需要時間,以退為進,他太知道這時候該怎麼做了。
于是靳珩擡手抹掉了駕駛艙玻璃上的水汽,隔着模糊的霧氣望了望外頭:“我們現在在哪兒?”
“……不知道。”這完全不像是厄霁會給出的回答,靳珩轉頭去看他,厄霁似是有些難堪,像是不太願意面對眼前的情況:“……終端沒有信号,溟淵能源耗盡,這裡應該是偏遠星系的某個未知行星。”
靳珩愣了一下:“那我們還能回去嗎?”
“溟淵有定位系統,不用做什麼,等待救援就好。”
靳珩沉默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上将……我多嘴問一句,你确定,溟淵的定位信号……可以被順利捕捉到?”
厄霁抿唇沒說話。
靳珩沒再追問。他垂下眼,從腰包裡翻出那顆軍部配發的物資膠囊,裡面還有十袋營養液和九瓶水。看來軍部是真的覺得他很嬌生慣養,準備得極其充分,但現在倒是陰差陽錯給了他們更多生存的機會。
靳珩将物資交給厄霁保管,自己研究了一下機甲的駕駛艙,沒找到出口,隻能開口詢問:“我能出去嗎?”
厄霁斜了他一眼,眼神像在問:你想幹什麼。
靳珩起了點賣慘的小心思:“我看你不怎麼想看見我的樣子……我出去探一探,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物資,要是運氣好找到能源,那我們也能早點脫困。”
厄霁神色古怪,他真沒見過把自己當雌蟲的雄蟲。
他自己沒出去,是因為當前氣溫過低,地表不穩定,風力強得足以吹斷未固化的精神力觸須。可這隻不自量力的雄蟲,倒是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他沒打算阻止,也沒打算提醒,隻是沉默地開啟了步行通道,将靳珩放了出去。
在他看來,以雄蟲的體力、耐寒程度和感知能力,走不了多遠就會認清現實,到時候他自會灰溜溜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