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低空影影綽綽的弧線,從他左前方驟然沖來,動作不再試探,帶着極強的殺意和精确鎖定,仿佛已經确定了獵物的反應極限。
靳珩身體反應比意識更快,幾乎在瞬間傾斜重心、側身閃避,可這一次,他終究還是慢了半拍。
他清楚地看到那鋒銳的肢刃朝自己胸口劈下,軌迹幹脆利落,像是早已預判了他的所有選擇。
空氣仿佛被劈開,風聲都斷成了兩段。
……
厄霁原本估摸着,那家夥最多十幾分鐘就該回來,可他等了足足三個十分鐘,靳珩卻一直沒出現。風越來越大,艙外氣溫直線下滑,他一開始還能坐得住,後來卻是看着窗外倍感焦躁。
……該死。
那家夥不會真凍暈在外頭了吧?放着不管肯定會直接死掉,厄霁最終還是站起身,打開艙門,迎着風走了出去。
他才不是在擔心,那是個雄蟲,不能讓他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必須把他全須全尾地帶回去,這是他的職責。如果雄蟲出了事,他這個随行軍雌就是失職,照軍部規定,得承擔全部責任。
所以他去找他,僅僅是因為這個而已。
走出沒多遠,厄霁不得不承認,他再次被這隻雄蟲驚訝到,因為他在迷蒙的風沙間,看見了那隐隐約約的綠色信标,軍部專用的信标。
靳珩并不是瞎逞能,他有計劃有執行力,他很清楚自己到底在幹什麼。
怎麼會有如此與衆不同的雄蟲?厄霁想不出答案,他走到信标跟前,很容易就發現了下一個,剛剛好的距離,不會因為太近而顯得浪費,也沒有太遠而難以捕捉。這是特意留給厄霁的标記,引導着他追上去。
簡直像是受過系統訓練一樣,如果不是這樣,無法解釋靳珩作為雄蟲,為什麼具備堪比軍雌的能力素養。
受過系統訓練?為什麼?靳珩過于簡短的檔案和之前空白的履曆讓厄霁難以放下戒心,他本以為這是針對他的謀劃,可如果這場陰謀所圖更大……?
厄霁蹙眉沉思了片刻,那就更必須要把靳珩牢牢看死在自己身邊,無論是為了蟲族,還是為了他自己。
厄霁追着信标繼續前行,離得近了,精神力就有觸動,而且是異常的觸動。
起初隻是模糊的波紋,如同水面輕輕蕩開的漣漪,方便他定位他的位置。可越靠近,那波動就越劇烈,揭示着那隻雄蟲正處于精神高度緊繃狀态,甚至已快要失控。
厄霁臉色一沉,步伐當即加快。
那不是自然能量場的擾動,是精神力預警時才會産生的回響,而那回響裡,赫然有靳珩的精神特征殘留。紊亂、強烈、帶着應激後的過敏狀态,像是驚恐,又像是……拼死抵抗。
厄霁霎時張開骨翼,猛然加速,身影如裂空而出的影刃,瞬間掠入風沙深處。
再晚一秒,那隻不知死活的雄蟲,說不定就真的要死了!
他趕到的時候,正看見靳珩身形踉跄,避無可避,一道黑影從空中撲下,肢刃直取他胸口!
厄霁本可以擲出骨刺,遠距離擊殺,但身體比理智更快,他以驚人的速度上前,猛然将靳珩扯入自己臂彎,将這隻雄蟲妥帖地護在自己懷中,厄霁骨刺全開,用鋒利的骨翼,接下了緻命的攻擊。
“锵——!”
一聲震響,利爪狠狠斬在骨翼上,火星四濺。怪物力量不及,反被震開半寸,它滞空的一瞬,重心失衡,弱點暴露無疑。
彷佛因為被觸碰了私有物而徹底激怒,厄霁眸中寒意肆虐,骨刺驟然豎起,鎖定敵人喉管與心口,骨翼掠出,鋒刃如暴雨,毫不手軟地将那怪物釘成了篩子。
屍體落地,頃刻被風沙掩埋,仿佛威脅從未存在過。
厄霁卻看到雄蟲胳膊被劃破的口子,鮮血把作戰服浸透了一大片,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麼氣,聲音聽起來咬牙切齒:“你的槍呢!”
靳珩哪還管什麼槍不槍啊,他紮進上将懷裡,親昵地抱着蹭了蹭,擡頭仰望厄霁,眼底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和崇拜:“上将!你超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