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媛自然是含糊其辭,哭着向太子妃告狀。
這早就在第一錦的預料之内,太子妃要是能秉公辦理,東宮還能亂成這樣嗎?第一錦抓了王良媛,就立刻讓人去請太子,明着告訴太子,自己要幹活了,需要支援。
東宮的亂象,其實也算是宮廷鬥争和奪嫡之戰的縮影。太子雖然有早死母後留下的白月光buff防身,也确實是皇帝的愛子,但也是個活靶子。不管誰有心後位或太子之位,做的第一件事都是拉他下去。
而太子本人又性格暴躁,與皇帝溝通不暢,父子之間也隻有封建父子情。
什麼叫封建父子情呢,愛是很愛的,但仍然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太子的妻妾自己也沒有什麼發言權,皆是皇帝一手決定。太子妃是寵妃侄女,在皇帝看來,這是一箭雙雕的好事。兒媳門第高貴,資質品貌也是一流,還能為愛妃後半輩子考慮。
現在可以培養寵妃家族和太子的感情,消弭矛盾,将來太子登基,看在妻子面子上,放寵妃一馬,也算情理之中。
這個想法其實很合理,不合理的因素是皇帝活得太久了,寵妃也想扶持自己兒子登基,怎能不把太子看做眼中釘肉中刺?而太子被明裡暗裡使絆子,對庶母和妻子都隻有無盡的恨意與防備。
太子妃在東宮掌握後宅權力,也不過衣食住行,她的手是伸不到太子那邊的,自然,太子也樂見于她和其他勢力送來,居心不良的女人們勾心鬥角,争權奪利。對于後宅之事,他一直是一個懶得去管,幹脆放任自流,于是誰也不親近,不信任的狀态。
你别管在以夫為天的年代,太子妻妾到底怎麼嫁給儲君後還能各懷鬼胎的,别管,誰讓太子隻是炮灰呢?
在小說的世界,别管你是神女,魔王,還是太子,隻要是炮灰,那就都不好使,休想用人之常情和正常邏輯阻礙劇情發展!
總之,太子的後宅亂得很清奇。知道了這些,第一錦就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她的來曆與太子沒有沖突,甚至,太子給她良娣身份,就是為了在後院有一個自己人。真的和其他女人打成一片,太子就該把她打成一片了。
所以,第一錦從一開始就明白,自己的使命是替太子整頓太子妃,最少也得分庭抗禮。
面對太子妃,第一錦做足了不卑不亢,不把對方看在眼裡的姿态,隻淡淡道:“春蘭,你來告訴太子妃娘娘,王良媛都說了些什麼。大庭廣衆的,也别說我冤枉人。”
從小做婢女的,傳話是基本功,春蘭站出來對着太子妃行了一禮,口齒清晰,惟妙惟肖地重複了一遍王良媛說過的話,太子妃的臉色逐漸難看起來。
但她能是那麼有覺悟的人嗎?她不能。
在太子妃心裡,和王良媛的想法一模一樣。她惱怒,是因為王良媛平日看着嚣張跋扈,竟然一個回合就被第一錦拿下,着實廢物!她平日格外寬縱禮遇出身極好的王良媛,就是為了把頭腦簡單的她當槍使,突突其他人。
現在可好,養兵千日,養出廢物。
第一錦看的出來太子妃的想法,但不等對方開口,就嘲諷地笑了:“怎麼,您覺得她說的沒錯嗎?妾身怎麼進了東宮,陛下和太子都有定論,太子妃是要違逆陛下和太子的旨意嗎?”
舊事重提,打的是誰的臉,你到底懂不懂啊,蠢貨!
她看着太子妃猛地反應過來,臉色更加難看,這才慢悠悠繼續道:“這東宮之人,皆受太子妃管束,王良媛如此放肆,目無尊上,口無遮攔,敢大庭廣衆之下說這等大不敬之語,絲毫不覺得有錯,可見東宮之人,似乎都和她想的一樣。那麼太子妃呢?您究竟是和王良媛一樣,還是平日裡太過繁忙,管不過來呢?”
圖窮匕見,太子妃終于明白過來,這哪是請安啊?這是奪權!
她的頭腦有些混亂,直覺自己被逼到了死角,但仍然不肯徹底認輸,色厲内荏地呵斥:“鄭良娣,你放肆!”
第一錦夷然不懼,仍然站在她面前:“妾身不過是想求個公道,就算到了太子,甚至陛下面前,妾身也敢說,自己并未放肆。怎麼,太子妃給不了妾身交代嗎?王良媛說的到底對不對,太子妃到底是不是和她想的一樣?”
太子妃被逼得汗流浃背,隻能挑态度問題:“鄭良娣,本宮是太子妃!你豈可對本宮步步緊逼,質問本宮?”
第一錦輕蔑地笑了:“太子妃,太子的妻子,理應贊襄内政,輔佐太子,管理東宮,侍奉長輩,使太子無後顧之憂,如今東宮這幅模樣,妾身真不明白,太子妃怎麼還能以身份自居?陛下與太子信任你,你何以報之?”
太子妃素來以出身高貴,姑母為貴妃,自己為儲妃而矜持自傲,聽了這話頓時理智全無,擡手就要扇第一錦耳光:“賤人你敢!”
門外一聲怒喝:“住手!”
第一錦早在太子妃擡手的時候,就一把掐住了對方手腕,聽到太子的聲音,這才狠狠一甩,轉身看向太子,眼淚頓時就湧了出來:“妾身見過太子,多謝太子救命。”
太子妃懵了。
剛才第一錦雖然沒說一個髒字,但字字句句都戳人肺管子,太子妃這會還被氣得眼前一陣陣發黑。第一錦倒變得快,她,她居然哭起來,柔弱無助地開始告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