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日後,徐竟忱在淡江官員陪同下親到疫區,以鼓舞民心。
百姓見到欽差紛紛跪下磕頭,高呼,“我們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其中一位官員攙扶起面前的老人,“你們知道這位欽差大人是誰嗎?是陛下的兒子,是我們大興的大皇子。”
昨日見的那傻子,似是被震懾住了,盯着徐竟忱直愣愣地看,歌也忘了唱。
老人雙眼渾濁,雙手顫巍巍地抓着徐竟忱衣袖,不敢相信的問,“你是皇上的兒子?”
一旁的官員怕老人将疫病傳給皇子,想要阻止。
徐竟忱表示無礙,高聲對衆人道,“父皇得知淡江鬧瘟疫,你們日子艱難,特命我來幫助你們,大家放心,治病的藥材,果腹的糧食都有,所有費用皆由國家出,大家無需出一文錢。”
人群爆發出一陣陣歡呼聲,更有甚者已經紅了眼眶。
徐竟忱又仔細詢問了老人身體狀況,叮囑他好好養病,與他閑話家常,安撫民心的目的達到,這才離開。
昨日那高價粥棚和診棚已經消失不見,安甯便不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
回到下榻處,何初已命人送來黃酒,“我們大人說,殿下去了收治場,易染上疫病,需用黃酒淨身,今日這身衣裳也留不得了。”
徐竟忱照做,想到安甯,吩咐道,“安姑娘那邊也送黃酒過去。”
那人道,“已經送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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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竟忱的出現大大安撫了民心,官員與百姓齊心協力,疫情很快開始有所好轉,隻一直研制不出特效方子,因此,輕者得愈,重者還在苦熬,每日有不少人死去。
安甯每日都去粥棚幫忙,傻子似是很喜歡她,見她在這裡後,隔三差五便過來,時而高唱,時而發呆。
一日兩次開粥,今日施粥畢,擡頭見傻子盯着自己,安甯便盛了一碗粥遞給他,“吃吧。”
傻子猶豫了一會兒後,接過來,呼噜噜吃了,顯然是餓極了。
安甯問,“你叫什麼名字?”
傻子盯着她,眼睛咕噜噜亂轉,天空有鳥飛過,他追着鳥兒跑遠了,又開始唱,“新娘子,坐轎子,新娘子,坐轎子……”
“安姑娘,别問了,他不會說的。”開口之人是武嫂,正是安甯進城那日相幫之人,她的孩子因病情太重,沒能救治回來,雖心痛,然看到還有許多孩子等待救治,需要幫忙,便每日都來幫忙施粥。
“你認識他?”
武嫂歎口氣,“他叫柳升,本地人,父母死後,便和妹妹相依為命,兩年前妹妹被搶,他索要無果,幾次被打,便瘋了,每日隻唱那兩句,瘋瘋癫癫,誰也不理。”
安甯道,“他妹妹被誰搶了?”
武嫂左右一看,壓低聲道,“馮公子。”
又是他,安甯眉頭微皺,“這個馮公子是何來頭,竟如此嚣張,何大人為何坐視不理,縱着他。”
武嫂隻知官官相護,雖知安甯是個好人,卻不知她與那些當官的系何關系,恐惹禍上身,因此不敢多言,低聲道,“我一個貧民百姓,哪裡知道這些。”
安甯知她畏事,便不再多問了。
柳升得了安甯的粥,知她是好人,不打罵自己,便每日都過來。安甯忙時,他便在遠處自己玩,待無人時,便上前,無需開口,安甯便會盛粥給他。
安甯有心問柳升話,可他總是不言,每每一笑了事。
這日,柳升吃了粥,依然沒有離開,安甯心中奇怪,“可是有事?”往日吃過粥後,他便跑遠了。
柳升自懷中掏出一支珠花钗來,别扭的遞給安甯。
他蓬頭垢衣,全身上下找不出一片幹淨地方來,這珠花钗小心翼翼包在布中,十分幹淨,安甯頗意外,“送給我的?”
柳升點點頭,似害羞一般,将頭扭向一邊,将钗子又向前遞了遞。
安甯笑接過钗,仔細觀看,雖不是上等物,但保存的極好,可見主人對它珍視,“哪裡得來的?”
柳升扭捏着,好半響才吐出兩個字,“娘的。”聲音醇厚低啞。
難怪保存的如此好,竟是他娘的遺物,倒是個知恩圖報的好人,安甯将珠花钗還給他,“即是你娘的東西,就該好好收起來才是,如何能輕易送人。”
見安甯不要,柳升有些着急,一個勁往回推。
安甯笑道,“我不能要。”
“謝,謝你。”柳升急道,他似是說話不利索,每次開口,隻簡單幾個字。
“這是你娘留給你的,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我不能要。”
見她執意不收,柳升愈發急了,“你收……”餘光看到有人過來,忽而收了珠花钗,跑遠了。
徐竟忱看着跑遠的人,不明所以,“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