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覺得成親就是多一個人陪自己,卻不知這背後還牽扯着其他盤根錯節的關系。
如今一想,她連楊泉長什麼樣子都記不清,竟然沒有反抗這門婚事,盲婚啞嫁,實在太不可取。
若日後要嫁人,她一定要選一個自己喜歡的。
紀棠從荷包裡掏出一捧玫瑰糖遞到她手裡:“你若不願,你爹還能綁了你上花轎不成?”
方萋萋吃着糖,但眼淚還是止不住:“他為了名利,什麼都做得出來。”
“别急,我們先想想辦法。”紀棠在房間裡踱步:“你那表哥如今在何處任職?”
方萋萋忽地止住眼淚:“京兆府。”
她知道自己這個好友向來鬼點子多,頓時生了些希望,道:“棠棠可是想好法子了?”
紀棠沒有什麼好法子。
她能想到的就是把萋萋的未婚夫套個麻袋,再拖到無人的巷子裡揍一頓,簡單又省事。
可她知道這樣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若能捉到他的一些把柄,叫他主動退親,問題也許就迎刃而解了。
擇日不如撞日,思來想去,兩人決定今日就到京兆府後門去守株待兔。
還未等到出門,就聽紀禾邊跑邊喊道:“阿姐,公主府來人了。”
一炷香後,紀棠拿着公主府送來的請帖呆呆地回到房間。
“好端端的,惠安公主為何會給我下請帖?”紀棠看向方萋萋。
方萋萋搖頭。
惠安公主看上新科探花橫刀奪愛一事在坊間早已盛傳開來,在此之前兩人幾乎沒什麼交集,貿然收到帖子,很難不令人懷疑。
紀禾湊上去看,随即驚訝喊道:“阿姐,鴻門宴!是鴻門宴,不能去!”
紀棠也知曉此事必定有古怪,可堂堂公主之命,她又怎麼敢違背?
伏在桌子上,帶着哭腔道:“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公主會揍人嗎?”
她并不了解這位公主的性子,莫不是聽聞她與楊泉有過婚約,特意來找茬的吧?
“我覺得不會。”紀禾悶悶開口:“公主多半是叫宮人下手。”
“你别說話了。”紀棠幽幽道。
一直在旁邊沉默的方萋萋忽然走到妝台前,從匣子裡找出一隻青黛,認真道:“不如就說你臉上長麻子了,會傳染。”
紀棠眼前一亮:“好啊,快試試。”
紀禾看兩個姐姐忙活了半天,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就在他打瞌睡差點磕到下巴時,耳畔傳來一聲驚歎。
“呀!還不錯!”
紀棠對着鏡子驚呼。
原本白皙的小臉被點了兩團大小不一的麻子,不仔細瞧還當真看不出來。
隻是——
眼下已經是五月,氣候越來越炎熱,她伸手在臉頰抿了一下,指尖赫然出現一團青黑。
肩膀很快耷拉下來,紀棠長歎一聲:“它掉了。”
紀禾:“要不,阿姐還是裝病吧?”
方萋萋憂心道:“可方才是棠棠親自接的情帖,剛接就病的話......”
衆人陷入沉默。
“有了。”紀棠用濕帕子擦掉臉上的麻子:“我想到一個辦法。”
紀禾滿臉期待。
方萋萋絞着帕子。
兩人等着下文,卻遲遲不見動靜。
紀棠抱着柱子,笑眯眯道:“我到時候就這樣抱着公主大腿,直接跪地求饒好了!”
“......”
方萋萋捂住紀禾的耳朵,心道小孩子不要學,忽地靈光一閃:“棠棠,不然你去尋一下言大人?他一定有辦法。”
“求他?”
紀棠拒絕她的提議:“不行,我先是把人家揍了,又把人家潑了,他不抓我進衙門就不錯了......”
她現在對言清的感覺很複雜,一方面為着之前絕交的事耿耿于懷,另一方面又因屢次的冒犯而心虛。
換做任何人她都不會有這種糾結,但這個人是言清。
她感覺自己都快擰巴成一個麻花了。
“算了。”紀棠支起下巴望天:“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嘛,我就不信明日我還能缺胳膊少腿地從公主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