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棠捧着臉,眉毛擰成八字:“難道我已經到了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地步?可這褚大人才見過我幾次呀,我有這麼招人喜歡嗎?”
“還是說,他是觊觎我會畫畫?”
“言哥哥,你怎麼不說話啊?你快幫幫我……”
言清心裡波濤翻湧,但面上仍不顯,輕抿一口茶:“你為何會覺得他對你有意?”
紀棠一愣。
這還用問嗎?
褚梁三番五次想辦法接近她,明裡暗裡打探她的喜好,她又不是傻子。
紀棠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想着反正也瞞不過他的眼睛,誠實道:“他最近總來找我說話,還要送我平安符……”
“話本裡說了,喜歡一個人,就是想日日跟她見面,把一切好的都送給她。”
紀棠拍拍他的肩,一副你不懂的樣子:“你還需要學習。”
“……”
言清蓦地笑了:“我不會,那你教教我。”
“好啊。”
“不過……”她又想起那個冰塊臉二号,需得找個什麼法子擺脫他才是。
“你也得幫我個忙。”
言清饒有興趣地問道:“什麼忙?”
紀棠挽着他的手臂,眼睛眨巴眨巴:“你去跟褚大人說我心有所屬,讓他死了這條心。被人愛慕也是一種苦惱,你不會懂的。”
說到這,她又有些後悔,這樣好像是在說沒有人愛慕他一樣。
得不到心上人歡心已經很難過了,她可萬萬不能戳他傷疤,忙不疊補充了一句:“但你有我這個好朋友啊。”
“嗯。”言清笑了一下,諄諄善誘道:“他若是問起你的心上人是誰,我該如何回答?”
紀棠收回手,認真思考起來。
官大一級壓死人,眼前這不就有個現成的?
她狡黠一笑:“那就說我喜歡你好了!”
言清心情不錯,說話尾音輕輕上揚:“勉強答應你。”随後又道:“我有什麼好處?”
“我沒錢。”紀棠攤開手如是道。
阿娘為了控制她出門次數,月例銀子幾乎少得可憐,若沒有幫鄒掌櫃畫畫的活計,窮得就差去拿個碗要飯了。
不過想來他也不會缺錢,除了畫之外,她也沒别的可以拿出手了。
言清對上她懵懂的眼神,緩緩開口:“我曾說,我有一個心上人,但她不喜歡我,我需要學習如何讓她喜歡上我。”
“既如此,麻煩你配合我練習,假扮我的心上人,可以嗎?”
“練習?”
紀棠百思不得其解。
也許當官的都有自己的考量,她雖疑惑,但仍沒有多問,想了想還是應下了。
這種小事嘛,包在她身上。
不過好像有哪裡怪怪的,她暫時沒發現。
到底是哪裡不對呢……
這個問題一直持續到晚上,紀棠剛要睡下,猛地起身:“不對,明明是我先說教他,他再幫我解決問題的!”
怎麼又變成她欠人情啦?
*
那日過後,褚梁果真沒有再出現在紀棠面前。
她松了一口氣,在屋裡開始學習如何編長命縷。一連廢了十來條,終于編出一個有模樣的。趁着言清還未外出,起了個大早給他送過去。
言清雖然沒說話,但紀棠覺得他的心情很好,也彎起了眼睛:“你……要試試嗎?”
可他連疑似“心上人”的長命縷都沒有接,又怎麼會接受她的呢?
下一瞬,言清的話讓她迷糊了。
言清伸出手腕:“有勞你幫我戴上。”
紀棠摸了摸耳朵,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盯着他冷白的手腕看了一會兒,輕輕系上去。
少女指尖微涼,觸及男人的肌膚帶着幾許寒意。
言清注視着她專注的樣子,動作生疏緩慢,但他并不想打斷她,直到紀棠在他眼前揮手:“回魂啦!”
言清輕咳一聲,掩飾慌張:“這也是練習的内容之一。”
紀棠疑惑:“嗯?”
言清:“坦然接受心上人的禮物,臨危不亂。”
“這樣啊。”紀棠點點頭,想到自己正在扮演他心上人的身份,邁出去的腳又收回來,很是配合他,歪頭一笑:“那心上人送的禮物,你可要收好!”
言清起身送她至門口:“注意安全,天黑之前……”
“務必回來。”紀棠扶正自己的假胡子:“放心吧。”
采花賊的下落遲遲沒有動靜,城内凡是有女兒的人家個個人心惶惶,生怕出什麼意外。
百姓們議論紛紛,一時間,關于采花賊的流言在汴京甚嚣塵上。
“聽說昨兒個王家也遇到采花賊了!”
“哎呦,這王老太爺可是聖人還是太子時的少傅啊!那采花賊也敢?”
“你沒發現嗎?這采花賊隻盯着大戶人家的女兒,平民女子……還看不上眼嘞!”
紀棠抱着畫冊從幾人面前經過,徑直走進書肆去尋鄒掌櫃。
鄒掌櫃正笑眯眯地撥算盤,見紀棠進來,露出他的大金牙:“公子這麼快就畫好了?”
紀棠歎了一口氣,将沒畫完的書放在桌子上:“畫不了,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