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樹影斑駁地灑在林聽臉上,她換上了最好的助聽器,進入沈家後惱人的蟬鳴聲卻小了許多。
少年的話語格外清晰,林聽卻像是沒聽清一般,鼻間發出疑問的一聲“嗯?”
新…玩具嗎?
一個活生生的人?
傭人面色微變,忙道:“少爺,林小姐是老太太請來陪您學習的,我正要帶林小姐去她的房間。”
方映容考慮的比較全面。
陪沈決學習,是明面上的理由,八字旺沈決這件事怎麼也不能擺到明面上說,外人知道了對沈決影響不會多大,沈家小少爺病弱京市人盡皆知。
對林聽就不一定了。
她還要在京市正兒八經上大學,傳出去總歸不好。
沈決微笑着:“原來是這樣。”
“你走吧,我帶她去。”沈決道:“她的房間不就在我隔壁嗎?”
少年的音色和笑容都很溫柔。
林聽開始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聽錯了。
她秀氣的手指輕扶了扶耳上的助聽器。
傭人面露難色,顯然她不敢把這樣的差事交給沈決,小少爺的脾性家裡誰人不知?
林小姐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剛到家裡第一天就被小少爺捉弄哭的話可怎麼辦。
沈決鳳眸微微眯起,眼裡帶了幾分警告威脅的意味,他笑着道:“索爾在屋子裡,你知道它不喜歡陌生人的氣息。”
傭人的臉色完全變了,她低眉順眼道:“那就麻煩少爺了。”
頓了頓,她補充着也是提醒,“老太太很看重林小姐這次到來,少爺您……”
不等傭人說完,沈決的聲音大了些,喊道:“索爾!”
傭人腳底抹油,一溜煙就不見蹤影了。
林聽的身體也跟着沈決這一聲緊繃起來,她的眼珠左右轉動着,生怕突然蹦出來個什麼。
“索爾”是什麼?
風聲輕輕劃過林聽耳畔,葉子摩挲的聲音簌簌響起,院子裡靜悄悄的,沒有其他任何東西的身影突然出現,隻有她和沈決兩個人。
沈決清淺淺地笑着看她。
廊下站着的少女面容姣好,頭發烏黑、皮膚雪白,一雙眸子靈動得像是隻不安的小白兔。
沈決喜歡小白兔。
可愛無害、任人逗弄。
“林聽,我帶你去你的房間。”沈決的聲音很好聽,和他好看的臉蛋很相符。
林聽這下确認自己剛剛聽錯了,沈決看起來明明很溫柔友好。
包容什麼的,不過是沈家這樣大戶人家謙遜的說辭吧。
林聽反應過來後沒讓沈決等太久,幾乎是小跑着到他面前。
走到了跟前,林聽仰起頭看沈決,這才發現少年病弱個子卻很高,很有壓迫感。
林聽捏着背包的帶子,軟聲開口:“你好,麻、麻煩你了。”
她說話時咬字很綿,音色也很符合沈決對她小白兔的想象。
沈決彎了彎唇:“不麻煩。”
他熱情地上前牽起林聽的手,“我很高興,我有了新的…”
沈決盯着她,眸很黑,他笑着說:“陪伴。”
少年的舉動突如其來,林聽隻感受到手上傳來一陣微涼卻柔軟的觸感,随後便是手被牢牢包裹住的感覺。
林聽的小臉霎時浮了一層可疑的紅暈,染在她的臉上呈現出淺淺的粉色。
林聽生活中接觸最多的異性就是弟弟林朝,更不要提和異性有這樣的肢體接觸。
并且某種程度上講,林朝算不上異性。
林聽下意識想掙紮開沈決的大手,心底卻又回想着媽媽的話。
“北方人一般都特别大方、熱情。”
“屬于出去吃飯老闆聽到你是南方來旅遊的會非要送倆菜的那種。”
林聽看着自己和沈決交握的雙手,他臉上洋溢着熱情的笑容要帶她去看她的房間。
這和非要送倆菜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林聽強忍下掙紮的欲望,被沈決牽着一層層上了台階,到了北歐風城堡的内部。
不同于前院大氣典雅的中式風,這裡簡潔地用着黑白灰的冷靜色彩,裝修風格簡約現代。
一簡約,就很顯貴。
當然,沈家也不需要“顯”貴。
林聽不是很喜歡這種風格,因為聽不見,她很依賴自己所看到的。
她喜歡缤紛的色彩。
沈決熱心地為林聽介紹着,“這裡就是你以後住的地方,客廳、廚房都随便你用,我奶奶一定說過讓你把這裡當自己家。”
沈老太太确實這樣說了。
沈決回頭看着她笑:“所以你就這樣做好了。”
林聽心裡輕舒一口氣,她朝沈決露出一個淺淺但真心的笑容,聲音小小:“謝謝。”
果然是她太敏感了,媽媽也杞人憂天了。
沈家這樣有名有望的家族,怎麼會教出性格惡劣至極的少爺來?
小少爺很符合媽媽說的,特别熱情。
沈決垂眸看着林聽乖巧的模樣,隻覺得她更加像一隻柔弱好擺弄的小白兔了。
很早以前,他喜歡養小白兔當玩具,他想驗證人們常說的“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說法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會應驗。
很可惜,直到兔子死了他也沒被兔子咬。
現在又來了隻人形小白兔。
比雪白雪白耳朵長長的小兔子要可愛得多,也要讓他興奮得多。
沈決笑着,依舊牢牢牽着她往二樓走去,他道:“這裡隻有兩層樓所以沒有安裝電梯,如果你需要的話可以讓人來加裝。”
林聽連忙擺手,她的臉紅了些,一雙眼睛濕漉漉地看着沈決,“不…不用。”
沈決真的太熱情了,兩層樓哪裡值得因為她裝電梯。
沈決對上她的眸,林聽的眸很靈,黑亮黑亮的,此刻這樣盯着他像隻受驚的小鹿。
可愛。
像小動物。
沈決看着她耳上的白色助聽器,他空着的那隻手輕撫上林聽的右耳,微涼的指尖滑過她的外耳廓,輕輕地若有似無的觸碰。
林聽的身子霎時間緊繃起來,不自覺的。
耳朵是很敏感的部位。
這個“敏感”是生理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