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兩人都看向了章雲烽。
這位爺唯恐天下不亂,又重複了一遍:“我和她一起去。”
“您去幹什麼啊?”鐘向川驚愕。
他雖然對章雲烽小心又小心,但也隻是因為章雲烽姓章。
鐘向川習武多年,其實早看出來這世子殿下在武學上沒什麼本事,能一路跑過來估計全靠他祖上積德運氣好,跟去也是純添亂。
不等鐘向川想個委婉點的方式勸他放棄,關雁門就已經開了口,她将稀粥三兩口喝完,把碗到在地上,雙手抱胸,看向章雲烽。
“理由。”關雁門說,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給我一個帶上你的理由。”
“我現在是你師弟,而且是主攻醫術的師弟。”章雲烽十分有理有據,“鐘将軍已經将我這個身份放出,方才我們坐在門口,有不少人見到了我們倆,明日你去取藥,我留在這裡,如果有人來詢問我藥理知識,我答不上來,必然露餡。”
關雁門微微點頭,見她沒有打斷自己,章雲烽接着道:“況且你明日既然是去取藥,帶着我這麼一個主攻醫術的師弟,去辨認藥材,也很合理。”
“而且,”章雲烽話鋒一轉,狗腿道,“我相信以你的身手,必然能帶着我安全往返,明日要取的藥材應該不少,我能幫你拿東西。”
關雁門被他這句突如其來的吹捧哽了一下,有些無語,白了他一眼。
但章雲烽說的确實是實話,加上傍晚時,他們顧忌着門外人來人往,有些朝堂邊關的事沒能細說,關雁門想着明日帶上他,兩人可以将心中的想法仔細說說,萬一能發現什麼。
于是關雁門點了點頭,看向一句話插不上,憋得臉紅脖子粗的鐘向川,通知說:“他說得有道理,我明天帶着他,勞煩鐘将軍安排一下。”
鐘向川左看看又看看,見兩人一通交流之後,都各自低頭吃自己剩下的飯去了,沒有一個人搭理他,隻能憋屈點頭,默認了兩人的安排。
第二日卯時剛過半,關雁門就醒了,她打着哈欠梳洗收拾完畢,迷迷糊糊晃到将軍府時,章雲烽和鐘向川已經等在了那裡,兩人看起來已經說了一會兒話,見關雁門來,都擡頭看向她。
“你們起得真早啊。”關雁門自愧弗如,朝鐘向川拱了拱手。
“按軍中作息,此時已經不算早了。”鐘向川将他棒槌的形象貫徹地有始有終。
關雁門哈欠打到一半,被他的耿直噎了一下,捂着嘴愣在了原地。
章雲烽無奈扶額,将自己身旁的椅子拉開,示意她過來坐:“早膳已經準備好了,一會兒就送來,你先醒醒神。”
關雁門擺擺手:“哪有坐着醒神的,我先站一會兒。”
早飯很快送了過來,依舊是稀粥和馍,比昨晚多了一碟鹹菜,一并送來的還有一張寫着藥材名的單子。
吃過了飯,關雁門也醒得差不多了,順手将那張單子拿起來看了看。
章雲烽也湊過來看了一眼:“行,看來我這身份捏得可以。”
關雁門揚眉看他:“怎麼說?”
章雲烽笑笑:“這些藥材我都認識。”
鐘向川原先還打算派一個軍醫跟着他們,防止這兩人不辨藥物,拿錯了東西,聽章雲烽這麼說,有些意外:“賀大俠怎麼會認識這些?”
章雲烽一開始沒反應過來賀大俠是誰,還左右看了看,被關雁門橫了一眼,才意識到自己昨天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賀三:“之前閑着無聊,看過一些醫書,加上和好友遊獵時,常有人受傷,這些藥材常用,就都知道了。”
看來這世子爺也不完全是個繡花枕頭,關雁門伸了個懶腰,點點頭:“行,那就走吧。”
檀口城後門出去隻有兩條道,一條通向他們昨天來的陽關口,另一條通向他們今天要去的紀涼城。
鐘向川和他們一起出了城門,給他們指了方向,想着去紀涼城沒有什麼岔路,也沒多遠,就沒有安排人和他們一起。
“取完藥材不必着急,可以在紀涼城吃過午飯再回,千萬别餓着肚子。”臨要走了,鐘向川才意識到這兩人都才二十出頭,頓時有種送自家子侄出遠門的感覺,像個老媽子,拽着他們的馬缰反複叮囑,“路上千萬小心,到紀涼城把我的信給守衛就行,他們不會多問。”
關雁門聽他唠叨,莫名想起了三年前,自己師父把自己踢出寨子曆練時,也是這樣拽着自己的馬缰不撒手,給自己叨叨了一大通,頓時有些好笑:“知道了,鐘将軍,再不出發,日頭就要高上去了。”
鐘向川這才撒開手:“哎,哎,那你們快去吧,一會兒天就熱了。”
邊關本就荒涼,這裡又靠近漠北,風一吹漫天的沙子,關雁門和章雲烽想着早去早回,一言不發,埋頭趕路。
太陽升起得很快,辰時過半,日頭就毒辣起來,關雁門從腰間解下水囊,喝了一口:“我昨晚又想了想,不管鐘向川說的是不是真的,那鐵扳指不像是他放的。”
章雲烽偏頭看她:“為什麼?”
關雁門将水囊擰好,挂回腰間:“我們昨天說,因為沒點蠟燭所以坐在屋外等他的時候,他讓我們在屋裡找的是火引子。”
章雲烽沒能跟上她的思路:“火引子怎麼了?”
關雁門解釋:“但昨天那個抽屜裡,放的是火石火鐮,他應當是不知道的,否則他會讓我們找火石。”
“但是火引子用得更多,他萬一說順嘴了呢?何況火石火鐮用來點蠟燭很不方便……”
關雁門打斷他:“對,火石火鐮用來點蠟燭不方便。但他确實剛到北疆不久,那屋子裡也确實沒多少他的東西,他甚至連筆墨都沒全換成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