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空蒙蒙亮,大部分人也還在睡夢中。山治擦了把臉擡頭看向鏡中的自己,眼前的半大少年還未褪-去稚氣,臉上有些嬰兒肥,水珠順着下颚線滴入水盆,藍眼睛裡蒙着一層薄霧,雙頰潮-紅一片。
山治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撐着洗手台努力平複着劇烈的心跳。
真是太犯規了,自己怎麼會做這樣的夢,簡直是對希露薇小姐的冒犯。夢裡的每一個細節都曆曆在目,希露薇小姐那嬉笑的聲音好像還遊蕩在耳邊,就像是真實發生的一樣。
“山治,要準備去那邊做飯喽!”
突然出現的喊聲打斷了他的思緒,轉頭看了眼牆上的鐘表,确實已經到了昨晚約定好的時間。
“哦!來了。”
山治顧不得多想,匆匆忙忙收拾好自己後就出門去了。
接下裡的幾天跟第一天也沒什麼不同,宴會上依舊載歌載舞,隻不過希露薇小姐再也沒有出現過,如果不是薩博出面說希露薇小姐會在最後一天的晚宴上再次出場表演,貴族們差點就以為純白之子已經跑了,紛紛揚言要把沙姆爾谷地的其他人全殺了。
“你最好不是在騙我。”
在裡希斯陰翳壓迫的眼神下,薩博唇角的弧度沒有一絲變化,依舊笑着回答:“當然,我們怎麼敢得罪尊貴的尤裡斯一族呢。”
因為白天也要到居民區那邊做飯,這幾天沙姆爾谷地上的變化連山治都有所察覺。港口很明顯停靠了很多裝備了大炮的船隻,碼頭上時時刻刻有手拿槍支的人在巡邏,城鎮上的氣氛也變得異常凝重。
“怎麼回事!這都是些什麼東西也敢端上來!?”
“太不像話了,你們就拿這種東西來招待我們尊貴的尤裡斯一族?”
“現在就把純白之子交出來,不然我立馬就砸了這裡!”
在第六天晚上,貴族們終于忍不住集體爆發了,近幾天堆積的不滿一下在集中在今天發洩出來,現場頓時亂成一團。
台上跳舞的舞姬和工作人員早在他們開始叫嚷的時候就沉默地有序離開了宴會廳,哪怕他們沖到後台四處亂竄也沒再看到任何工作人員的身影。
山治随巴拉蒂的大家一起來到先前說好的避難地點,寬闊的地下防空洞裡擠滿了人,在吃了幾天巴拉蒂特制的營養餐後,他們麻木的臉上明顯有了些許活力,現在正抱團縮在一起。
外面依稀傳來建築倒塌的隆響,山治旁邊的一個小女孩被吓得使勁将腦袋埋到膝蓋裡。與其他小孩不同,這個女孩周圍沒有任何親人的樣子,身上穿的衣服也滿是破洞,看起來平時沒人照顧。
沉浸在恐懼中的女孩忽然感覺身上一沉,擡眼一看發現身上多了一條棕色的毛毯,一個金色頭發的大哥哥正蹲在自己面前。
“收着吧小妹妹,晚上别着涼了。”山治做不到眼睜睜看着一個女性處于衣不蔽體的境地,哪怕她隻是個孩童,那也是他作為男子漢應該保護的對象。
哲普坐在一邊閉目養神,看了一眼山治的動作閉眼沒有言語。
“不好!他們找過來了,支援的大部隊還沒來,前面要撐不住了!”一個風塵仆仆的革命軍猛地推開地下室的大門,把衆人吓了一跳。
“副參謀長呢?他說好會保護我們的!”
“天哪!怎麼辦?我們死定了!”
“嗚嗚嗚,對不起媽媽,說好之後要帶你去神廟的。”
"天殺的尤裡斯,殺了這麼多人還不夠嗎?我去跟他們拼了!"
現場一片混亂,有哭喊,有叫罵,還有人揮舞着手裡的棍棒就要往門口沖。
“副參謀長現在正跟在神廟那邊跟尤裡斯的皇族們周旋,一時脫不開身。一會跑出去的時候金發的記得把頭發包好,那些貴族恨急了我們的副參謀,下令優先擊殺金發的少年。”
環顧四周,現場就山治和哲普兩個金發的,沙姆爾谷地的島民普遍都是黑色頭發,而山治也剛好在少年的範疇,這個革命家可以說是專門提醒山治的。
衣角被輕輕地拉扯了幾下,低頭一看,是剛剛的那個小女孩,她正将手裡的棕色毛毯舉到他面前,神情懇切,“大哥哥你快把頭包起來吧,你是個好人,我不想你跟我爸爸媽媽一樣被他們殺掉。碰到穿着綠色衣服戴着頭盔的是尤裡斯的軍人,我們打不過的,一定要躺下來裝死....."
小女孩還在絮絮叨叨地分享她的活命小技巧,見山治遲遲不接過毛毯有些着急,剛想塞到他懷裡,手上的毛毯就被他接過去輕輕披到了她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