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休書二字,謝咎的腦海裡便想起那日在百裡府門的初見,百裡芃被趾高氣昂的沈元钰當衆退了婚,又因成親遭遇了一場家變。沈元清這是想讓百裡芃在這個節骨眼上,再遭受一次非人的羞辱嗎?
估計百裡芃做夢也想不到,她在未成婚前被當衆退婚,如今成了親也還是被休棄的命運,百裡府縱然是稱霸一方的商賈巨頭又如何,若沒有權勢依附,依舊是案闆上任人刀俎的魚肉而已。
想到這裡,謝咎也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居然會對百裡芃産生同情之心。他連忙搖頭,想将腦袋裡違和的情緒盡數揮去。
見謝咎愣在原地許久沒有應聲,沈元清帶着催促的話音又傳了過來。
“是,等微臣從西川返回到京城就寫。”謝咎說完露出一絲苦笑,瞧他在擔心什麼,百裡芃能依附的權勢不就在在那裡。
沈元清看着謝咎的身影漸漸走遠,他本再次開口卻又欲言又止,據子彥打探到消息,謝咎并未以真實身份與百裡芃成親,那自然也可以不用等到回京再寫。
不過以謝咎對百裡芃的一番作為,再加上那批殺手的作為,他猜想百裡芃若是再見到謝咎,隻怕是恨不得馬上殺了他解恨。
而西川那邊還需謝咎親自去處理,所以在謝咎離開之前不能讓百裡芃發現他。想到這裡,沈元清也跟着謝咎離去的方向挪動腳步。
謝咎還未走近北廂房就遠遠看到杜慶和百裡芃正站在門口。
“百裡姑娘,看來那位公子并未在房中,或許是他出去不小心迷路了,不如你先回去歇息,我先去找找他。”杜慶說話間放下手中的食盒便關上了房門。
“也好,我正想回去看看我爹。”
謝咎眼看着百裡芃在杜慶的帶領朝着他的方向走去,他環顧一周後迅速躲在了一根柱子後,他心想夜色漸深,隻要自己不發出聲響便不會被發覺。
心裡頭裝着事的百裡芃确實也沒有注意到柱子後的一抹黑影,謝咎眼看着百裡芃和杜慶從他面前路過,準備大喘一口氣時,他的身子忽然失去重心,整個人跌進了冰冷刺骨的池塘裡。
謝咎與水面接觸發出撲通的聲響,杜慶率先察覺到異樣,回頭去查看,卻看到從夜色裡走出來的一抹白影。
百裡芃察覺杜慶沒有跟上來,便疑惑回頭看了過去。隻見月色之下,一抹白影出現在回廊裡,他身上的衣擺在拂過的夜風裡随風飛舞。
那抹白影朝着百裡芃走去,她擡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豐神俊逸的臉龐,高挺的鼻梁上目若朗星,一雙眸子深邃又明亮。
百裡芃之前在望江樓裡和沈元清有過一面之緣,但那時隻是匆忙一撇,如今這麼近的距離一看,沈元清長得甚是在她的審美點上。
他揚起嘴角溫柔淺笑,風姿卓越,仿佛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一樣,百裡芃不禁看得入了神,而這時她的腦海裡浮現出她之前在片場看到的古裝扮相的影帝,她驚訝發現,這兩張臉竟然意外重合。
影帝!是他嗎?百裡芃眨巴着眼睛,這一定是自己的幻覺。若她知道那晚的威亞戲是生命的倒計時,她一定會鼓起勇氣去和影帝打個招呼,并告訴他自己很欣賞他,也把他當成自己努力的目标。
“百裡姑娘,許久未見,近來可好?”沈元清越過杜慶,停留在百裡芃三步之外,他微笑着開口,語氣也很是溫柔。
百裡芃的腦海裡沒有原主去西川之前的記憶,所以她不知道原主曾對沈元清又是什麼态度。經曆了這一遭,讓她覺得縱然自己是家财無數,卻也無權無勢,在她看來,沈元清有權又有顔,何嘗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與其避世成為任人宰割的魚肉,還不如順着權利攀爬,生逢亂世,隻有自己強大了,才有做主的權利!
百裡芃盯着沈元清的臉龐看得入了迷,倒是杜慶輕咳一聲,她才回過神來,她收回視線尴尬别過頭,張了張嘴,輕聲道:“我前些日子生了場病,忘卻了過去很多事,不知道殿下為何也到青州來了”
沈元清聞言并沒有立即開口,而是盯着百裡芃看了好一會,自那次在西川郊外的湖邊将落水的她救起後,就沒有再見到過她,也不知道她在西川到底經曆了些什麼事,居然生了場大病,忘卻了過往。
可是她剛才的目光,卻不像從前那般陌生,在沈元清看來失憶或許未必不是件好事,于是沈元清很快轉換神情,再次揚起嘴角,輕聲道:“是沈某唐突,驚擾到了百裡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