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慶滿臉疑惑,忍着胃裡的翻江倒海,盯着謝咎的臉仔細打量起來,
他想不明白,謝咎的臉上原來隻有些紅疹,怎麼一晚沒見,他的整張臉都布滿了紅色如蚯蚓一般的紅紋,縱橫交錯的血紅紋路在臉上盤根交錯,看上極為怪異和扭曲。
“那個謝兄,你先把面具帶上。”杜慶怕這張臉會吓得百裡芃,他連忙拿起謝咎懷中的面具蓋在了他的臉上,才繼續問:“你的情況看起來不對勁,我得馬上帶你去找義父看看。”杜慶說完就拉着謝咎準備離開。
百裡芃盯着謝咎的背影看了好一會,最終出聲叫住了他,試探了一句:“聽聞公子姓謝,可曾去過西川亦或者江都?”
謝咎的腳步聞而頓,他知道百裡芃起了疑心,他張了張幹裂的唇,用暗啞的嗓音答道:“在下謝無延,京城人士,姑娘所說的兩個地方都未曾去!”謝咎斷定百裡芃沒有認出自己,這才理直氣壯睜眼說瞎話。
早在百裡芃叫住他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今日怕是逃不了了,他本想去找袁壑辭别,不曾想在這裡碰見了她,說來也巧,因為昨晚被沈元清推入池塘,他的臉因沾染上了淤泥改變了他原來的模樣,再加上感染了風寒,他的嗓子也快廢了。
當百裡芃開口詢問他的名字時,他短暫思慮後,脫口而出說出了那個,多年不曾被人喚過的字——謝無延,連沈元清也不曾知曉。
謝無言?又或者是謝無顔?一想到她剛才看見的那張臉,她認為此人叫叫謝無顔更為合适。
招親宴那日她精挑細選,于衆多人選中,選中了同樣面容醜陋的麥浪為夫婿,但經過喜娘的一番打扮後,至少還看得過去,但剛才那人着實是太誇張了點。
可是他們同樣醜陋,甚至都還姓謝,難道他真的不是那天殺的謀财害命的騙婚狗賊嗎?當百裡芃還想深究時,發現杜慶已經帶着謝咎走遠。
百裡殊瞧見百裡芃愣在原地,這才走到百裡芃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說:“芃兒,你剛才魯莽了。”
“哥哥你不知道我太憋屈了,成親當晚就被那該死的麥浪順走了家産跑路,還把你們也害得這麼慘,若不是他我們家也不會糟此橫禍,爹到現在都還未清醒,我真想把麥浪給揪出來,拿回我們的東西後,捅個幾十刀洩憤。”
看着百裡芃如此激動,連翹連忙上前,附和起來:“到時我幫你搭把手,你砍累了,我來砍!”
随着兩人的對話越來越離譜,聽得百裡殊渾身一顫,這兩人未免也太可怕了!
以前的妹妹是有些嚣張任性,但心底還是很善良,沒想到經曆變故之後也迅速成長起來了,想到這裡百裡殊忽然覺得有些欣慰。
“依我看,這人身姿挺拔步履生風,并非那柔軟的将死之人。芃芃你先别氣了,我們去看看義父醒了沒。”
直到百裡芃兄妹二人的身影漸漸走遠,隐身在假山後的沈元清将剛才的一幕都盡收眼底,站在他身旁的子彥也順着他的目光看向已經走遠的百裡芃兄妹二人。
“還是殿下有先見之明,讓我提前為謝大人準備了面具。”雖然那個面具還是被百裡芃給硬拽下來了,但他着實沒想到,一夜之間謝大人的臉竟變得這麼醜陋。想到這裡子彥着實佩服謝咎的僞裝手藝。
沈元清聞言并未開口,沒想到昨晚的無心之舉反倒起了作用,但他也沒想到謝咎的臉會變成這樣,難不成那個池塘另有乾坤?
就在沈元清思慮時,子彥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他說:“對了殿下,據屬下查探住在東廂房那位,昨晚連夜離開了醫館,然後我跟了他一路,發現他出城後往西川方向去了。”
“繼續派人追查,人最好是捉活的!”沈元清陰沉臉,雙眸冷若寒霜。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連夜逃走的這位,便是出走數日的赤雲寨寨主馳運,馳運原本帶領了一支赤影軍歸隐西川,自父皇在登基前帶兵前去,以剿匪的名義将他們打得潰不成軍,直至把他們逼退到赤鷹山上才罷休,自此,赤影軍變成了赤雲寨,也正是這一擊重創,西川乃至整個大亓都安穩了近二十年。
這此行能将馳運活捉回京,必能解決父皇心中多年來的煩憂。
“殿下,謝大人何時多了個謝無延的名字?屬下從未聽聞謝大人還有别的名字。”
沈元清龇笑一聲,不以為然道:“名字不過一個代稱罷了。”在他看來,隻要有利于形勢,叫什麼都無所謂。
臨近午時,埋頭忙活一晚的袁壑終于撥雲見日。
“耶,成功了!”袁壑望着自己的成果激動興奮吼出聲。
他才高興不到三秒,他的房門就被杜慶用力給推開了,随後是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義父,義父不好了,你快看看謝公子的臉。”杜慶說着就将拉着謝咎走到了袁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