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之前,鐘心柔這輩子都沒想過她有朝一日能嫁入豪門。
自從在閑魚上接單假扮女友開始,她就見到了形形色色的男人,帥的、醜的,有錢的、潦倒的,各式各樣,什麼人都有。這些人身份性格不同,但都是為了應付爸媽才出此下策,所以這個客戶找上時,她也是這樣以為的。
然而上來第一句話,對方就打了她個措手不及。
“2003年5月12号子時,是你的生辰,對吧?”一長串俏皮的自動回複迅速霸占了屏幕,她愣了一下神,然後趕緊下滑,延長美甲的敲擊聲在安靜的宿舍顯得格外明顯。
她沒有回複,分屏去查遇到詐騙和開盒該怎麼辦,手機頂部卻彈出一條消息:你别害怕,我沒有惡意,也不是詐騙犯,你的信息是從合人公司得到的。
半信半疑中,鐘心柔切了回去,對方的消息瞬間已讀。
“我們需要你的八字,五百萬酬金。”
“哈?”
鐘心柔翻了個身,沒忍住笑出了聲,立馬聽到對床室友“啧”了一下。
她沒管,而是趕緊去搜索這個公司的真實性。
煤礦公司?幽幽白光照在臉上,她歪起嘴角,看來是有備而來。
她依然沒有回複,對方卻锲而不舍:“要求是和我們的人結婚,時限一年。”
“我們的人”是什麼意思?
終于,她問出來第一句話:“和老闆結婚?”
對方:“我兒子。”
這下她倒不認為對面是詐騙犯了,割腰子的可能性更大,最大可能是精神有點問題的一個媽媽。
繼續已讀,仍然沉默。
結婚不是不行,但沒看到照片前她是不會說一句話的,五百萬嘛,倒是配得上她,可那也得是真的才行。
對方沒說話,直接甩過來一張以鐘心柔的身份買的機票,目的地是安水市,艙位商務。
喂,你來真的啊?
果然是惦記她的器官。
“都十二點了你還不睡?”
對面舍友的聲音冷不丁傳來,鐘心柔翻了個白眼:“我又沒外放,你……”你自己精神衰弱就去醫院好不好。
……算了算了。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她摁滅了手機。
鐘心柔是個好心态的人,她甚至覺得多虧了室友,自己第二天才這麼精神,早早起床搶到了教室後排,準備開一把遊戲。
教室裡人多了起來,雞蛋的臭味也逐漸彌漫,老師走進教室,貌似換人了,講軍事理論的老師不是一位中年秃頂大叔嗎,怎麼今天來的是一個年輕女老師?不過沒有人在意水課老師的來去,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直到她開口,一道清亮昂揚的聲音響徹階梯教室:“鐘心柔?”
被她沉着的目光影響,一向置身事外的學生們也一排排轉過頭,全部眼神聚焦在一個人身上。
而鐘心柔本人被迫從戰場中抽離出來,抱着事後給隊友們道一萬個歉的心情彎腰走出了教室。
“你找我有事嗎老師?”因為耳機裡的咒罵聲,她語氣不算好。
“還有三個小時飛機就要起飛了,現在過去還來得及。”
這一刻她很後悔當初吐血買豪華降噪耳機的選擇,讓女人的聲音像天外來聲一樣模糊又清晰,針一樣鑽進她的腦海裡。
她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現在是法治社會你知不知道,這裡可是學校,你要是動我一根毫毛我就喊人了!”
看着她警惕地扒住門框的動作,女人隻是加深了微笑的弧度,然後掏出一張銀行卡順勢塞到鐘心柔手裡,說:“密碼是你的生日。”
接着,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學校。
此刻,那張卡仿佛有千斤重,在她手裡放也不是拿也不是。她舉起仔細端詳了一下,又看了看嘈雜混亂的教室,僅用一秒就做出了選擇,迅速打開手機地圖搜索最近的銀行。
九月末,天氣微微轉涼,鐘心柔卻渾身燥熱,握着手裡的卡,仿佛渾身都是力氣。
一百萬,還是取得出來的一百萬。
舍友發消息問用不用幫她答到,鐘心柔簡直想放聲大笑。
還答個屁道,直接曠吧,不,直接挂科得了,以後導員也不用放在眼裡,肄業都不算什麼,因為她要飛上枝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