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鐘心柔,那女人表情并不意外,仍是一副無懈可擊的樣子,對她微笑:“我很高興你能答應我們的請求。”
于是鐘心柔開啟了她的無數次第一次:第一次坐頭等艙,第一次乘豪車,第一次知道在一線城市最繁華的地段還能建莊園,第一次在别人家裡看見噴泉,然後被指正:“以後這裡也是你的家。”
巨大的喜悅帶來的沖擊讓人頭昏腦脹,鐘心柔隻感覺暈乎乎的,跟着人走進那墨黑的大門,經過那隻在公園裡見過的噴泉,還不知發生了什麼,就坐在了一張真皮沙發上。
“這是婚前協議,你看一下。”
忽然回神,面前是一個婦人,體态珠圓玉潤,面相親和貴氣。還好在飛機上搜了搜,鐘心柔默默感歎,原來這就是董事長夫人,李晟甯。
她裝模作樣地翻開那本厚厚的婚前協議,暗自吐槽這誰看得完,李晟甯便繼續開口:“如果同意,你就不要繼續上學了。”
啊?鐘心柔猛然擡頭,不要畢業證隻是說說而已,不能真的隻有高中學曆啊,以後被趕出去了她靠什麼生活?
對于她的驚訝,李晟甯很平淡:“在那個小城市念書,畢業後留下也不會有什麼出息的,我看你在學校沒參加過什麼活動、比賽,成績也平平無奇,好像你并沒有什麼遠大理想,還在網上兼職,難道你過得很拘謹?”
好家夥,她在她身上裝天眼了?
“家裡給的生活費夠用,隻是我這個人愛玩,化化妝買買衣服喝喝酒,偶爾去看個音樂節演唱會的,這些開銷肯定得靠我自己嘛。”
“所以很巧,你想要的正好是我能給的。”
她眼神直直對着鐘心柔,沒有情緒,像一幅肖像畫。
鐘心柔下意識抖了一下,手中的文件沒拿穩,掉出一張卡片,迅速撿起來,才發現竟然又是一張銀行卡。
“我們這裡的傳統,改口要給改口費,你喊我一聲媽,這二百萬就是你的了。”
莫名其妙管一個陌生人叫媽好像有點奇怪,但二百萬在面前,那就很簡單了。
她清了清嗓子,坐直身體,剛準備甜甜地喊一聲媽,就有一個穿着制服的女孩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
李晟甯眼皮垂下,眉毛微微擡起,那一塊肌肉完全不能動似的,任何表情都僵硬着。她點點頭,示意女孩把筆放到鐘心柔面前。
雖然金錢的誘惑的确很大,但她還沒傻到這個地步,萬一被人賣了怎麼辦?“這裡面沒有什麼不平等條款吧?我一個普通大學生,在您面前肯定是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的。”
李晟甯語氣終于有了變化:“你懷疑我害你?可是你有什麼值得我費盡心思的?”
隻不過是赤裸裸的諷刺。
好吧,這個說法鐘心柔一秒鐘就接受了。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在将自己名字最後一筆寫在合同上後,一群人立刻風風火火開動,各種搬進擡出的動作如同一塊塊幕布,而她是舞台上供主角蹂躏的一把椅子,想動也動彈不得。
這些人的動作看得鐘心柔坐立難安,怕自己妨礙到,很想給他們讓個地方,但對面的李晟甯不動如山,悠閑地喝着茶,她也隻好老實坐着。
“那個,我能不能問一下和我結婚的人是誰?”
她平淡的語氣下含着一絲不耐煩:“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我兒子。”
鐘心柔乖乖閉上嘴。原來貴婦還要自己去談生意啊。
沒過一會兒,這棟歐式洋房就布置成了傳統中式婚禮的樣子,不過可能是時間太趕了,确實有點沒質感,燈籠、鞭炮、都是紙糊的,甚至還有一個中看不中用的紅轎子。
那扇鐘心柔第一眼就被吸引到大落地窗此刻也用紅色剪紙紙糊了起來,并不非常精美,是仿壁畫的風格,内容是一群小人以一個四腳着地的人為中心一圈一圈跪拜開來,應該是祭祀的場景。
透進來的陽光被染成血色,整個房間暗下來。
這下她實在有些坐如針氈了,準備開口說話時,不知從哪裡跑進來一隻貴賓犬,活潑地在她腳邊繞來繞去。
“小狗?叫什麼名字呀?”鐘心柔把狗抱在腿上,沒得到李晟甯的回應也沒關系,看到它的項圈上燙着兩個金屬字:貝貝。
一叫名字,貝貝就更加活潑地舔她的手,考慮到這是在張家,鐘心柔還算克制了,照平時她可是要和貝貝玩上個天昏地暗不知天地為何物的。
“把貝貝抱出去。”李晟甯終于開口,卻是對旁邊人說的。
小狗被抱走的瞬間,視野全部模糊,刺眼的深紅擋在眼前,鐘心柔心裡一慌,彈簧一樣站起,卻在摸到這塊軟布時停下。
好像是一塊蓋頭?
她覆上砰砰跳的心髒,強迫自己冷靜。
也對,本來就不是真的結婚,隻是走個過場而已,充其量算是個儀式,所以自己穿着平常應該也不礙事。
“等會兒你去拜我家先祖,全程不能睜開眼,不能說話,知道了嗎?”
李晟甯囑咐着,她的手同時被握住,鐘心柔摩挲了一下,骨節分明,手掌寬闊,應該是個男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