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心柔沉浸在自己的思考裡,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脫口而出:“什麼?”于是他又說了一遍:“她一年隻吃一頓飯,就是今天。”
兩人都沉默了,呼嘯的隻有車窗外的海風。這時的天氣不冷不熱,明明該是很舒爽的,可鐘心柔的手卻冷了。
“每一次都是新婚妻子來做嗎?”頭發拂過面頰,隻露出一隻擔憂的眼睛。
張思儉伸出了手,似乎是想幫她撥開發絲,但在中途停下,隻是放在了座椅靠背上。“從我有記憶開始就是這樣,不過之前都是我哥,每年都會有一個女孩和他結婚,一開始我覺得很奇怪,後來慢慢習慣了。直到今年,我哥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躺着,植物人。”
鐘心柔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恐怖的現實感将她從包裹着身體的名牌裡抽離出來:“那那些女孩呢?一年以後,她們去哪了?”
這麼奇怪的事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能不多想吧,一年一頓飯,正好一年一個女孩。她們到底是去送飯的,還是本身就是食物?
“一年以後,拿到說好的那筆錢,她們就都回歸自己的生活了。”
見她神經緊繃,張思儉難得認真道:“騙你有意思嗎,雖然給婆婆喂飯這事兒我也覺得詭異,但是我爸媽、包括我爺爺奶奶,他們都隻是迷信而已,沒做過害人的事。再說,”他瞥她一眼:“我真不明白你有什麼特殊之處,全中國十四億人呢。”
都什麼時候了還能抽空說她一句。
鐘心柔的恐懼微微減弱了一點。
怕她不信,他掏出手機:“你看,上一個‘嫂子’的微信我還留着呢。”
立馬撥了視頻過去,等待接聽的鈴聲像她的心跳一樣緊張。
“喂?幹嘛呀思儉,有事兒?”
電話成功接通,對面的女生看起來非常正常,目前正在吃泡面。張思儉和鐘心柔對視一眼,一副“你看我說什麼來着”的樣子。
“大晚上的,打擾了啊嫂子。”她将鐘心柔一摟,強制她入鏡:“沒什麼事兒,就是想給你介紹一下弟妹。”
因為沒有絲毫準備,鐘心柔尴尬地笑了笑。
“呦呵!我都有弟妹了!”她笑着說:“你夠有福氣的。”鐘心柔餘光瞧着張思儉的臉,看見他眼下的肌肉抽搐一下。
什麼意思。
“你哥怎麼樣了?”張思儉:“就那樣呗。”她的神情微微釋然。“……也是,他是夠累的了,就當好好睡一覺了。”
“對了,你弟妹有問題要問你。”他示意鐘心柔。
“怎麼啦,還要跟我取經呀?”
雖然很不想破壞現在随和的氛圍,但鐘心柔不得不問道:“我就是想問一下,嫂子你給婆婆送過飯嗎?”
提到這個,女生的表情頓了一秒,在鏡頭的延遲下格外明顯。“這個……送過是送過,不過你不用特别害怕哈,婆婆是個精神病,腦子有問題,你就把她當成精神病就行,拿正常人的思維去想确實想不明白。”
可是一年隻吃一頓飯,這怎麼解釋?礙于張思儉在旁邊,這個問題被她咽回了肚裡。
她還好好的在這,應該就是沒有問題的意思吧。
“行,謝謝嫂子。”
心裡的大石頭暫時也算落了地,她看着天空,緩緩舒了一口氣。
“我可沒說謊啊。”
鐘心柔撇嘴:“沒說謊?明明一年之後我就能走了,你怎麼說讓我生孩子呢?我要是當真了怎麼辦?後續的賠償誰來負責?”
張思儉不說話,一臉哽住的表情:“我随口一說,不行?”
“随口一說?”鐘心柔拉長聲音慢慢說出這四個字,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麼,杵了杵他的胳膊。“其實我還有個問題,難道婆婆還有什麼怪癖,每年去的人不能一樣?這多麻煩啊,你爸媽就沒想過請一個化妝師嗎?”
張思儉對她天馬行空的想法感覺很奇怪,雖然在開車,還是抽空給了她一個疑問的眼神。
當然,鐘心柔就當沒看見。
“你肯定不知道,我化妝技術特别好,我還是個小網紅呢,我化哪個明星的仿妝都特别像,诶,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賬号?”
“說了這麼多,你想幹嘛?”
鐘心柔“嘶”了一聲,他怎麼連這個都聽不出來呢。
“我真想嫁入豪門。”
開車應該專心,但張思儉還是沒忍住轉頭,看着她亮閃閃的眼睛期待地望向自己,不禁嗤笑一聲。
“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還嫁入豪門,給你錢還不行?貪心不足死有餘辜聽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