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誇張地抱着胳膊抖了抖,鐘心柔說:“不見太陽陰氣重。”
王渝翻個白眼:“可以啊,哪隻鬼敢和準備作業的我比陰氣重就來試試。”
王渝不是那種會安慰人的人,說話也很直白,然而就是這樣的性格才讓鐘心柔覺得在她身邊是一件很有安全感的事,做不到的話她從來不說。
她這是在隐晦地安慰她。
鐘心柔心照不宣。
“所以那家人知道你連個屁都沒放直接跑了的事嗎?”
鐘心柔有點尴尬,因為她的話雖然難聽但卻是實話。
“應該不知道吧。”
王渝眼神犀利地拖長聲音反問:“應該?”
“……嗯,應該。”
張思凡應該會幫她拖住的吧?就算不行,鐘心柔也想過了,大不了報警,張家想跟她打官司就打,反正留有一條命在,大不了就坐牢。
王渝一臉“你認真的?”的表情,說:“什麼時候他們來抓你了記得跟我說一聲,我趕緊躲遠點。”話雖是這麼說的,但她已經穿上圍裙準備下廚了,鐘心柔瞅了一眼,備的菜還是她喜歡吃的。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肯定跑得遠遠的,保證不讓血濺到你身上。”
王渝又說了句什麼她沒聽清,似乎是“别總說不吉利的話”之類。
按照鐘心柔的習慣,好不容易吃到了好王渝親手做的菜,先得拍它個一百宮格才能動筷,但她卻眼疾手快地把她的手機奪走扣在桌上。
“你拍下的任何信息都有可能暴露自己。”
“你太小題大做了吧。”鐘心柔不理解:“我這又沒洩露建築外立面也沒透露位置的,就拍個菜——我就不信靠一張美食圖能挖出什麼東西。”
王渝擱下筷子,推了推眼鏡:“我有一個親戚是個小網紅,出國旅遊的時候在社媒上發了一張對鏡拍,沒洩露位置,但第二天還是被跟蹤她一起去的前男友殺死在酒店裡,你知道為什麼嗎?”
鐘心柔困惑地搖搖頭。
王渝打開手機,把那張照片推到她眼前。很普通的一張對鏡拍,光線模糊,鏡面也沒有多幹淨,畫面裡透露出可用的信息隻有右下角一個隐隐約約的紅色沙發而已。
“他通過光線和沙發布局找到了她的房間,用洗手台上這把水果刀把人開腸破肚,警察到的時候,她的内髒像垃圾一樣被丢在地上。”
鐘心柔聽得呲牙咧嘴,不再反駁。
“況且,”她的鏡片反射一道銳利的光:“那個殺人犯還隻是一個普通人,你惹上的可是有錢有權的家庭。”
雖然心大,但好在鐘心柔還是聽勸的,聽完手機也不玩了,趕緊乖乖拿起筷子吃飯。
今日菜系真夠硬的,王渝做了一道蒜苔炒蛋,一道紅燒肉,還有一條清蒸鲈魚。别的都挺正常,隻是這條魚——
“王渝,這鲈魚怎麼沒頭啊?”
本該是魚頭的地方有個漂亮的橫切面,光看那一層白肉上的菱格紋理都知道這人刀工不錯,平整得像果凍。
“我害怕魚頭,就讓老闆剁了。”王渝平靜地說到。
“哦,好吧。”
也是可以理解的理由,雖然看起來的确怪怪的。
鐘心柔忽然覺得自己這個朋友做得一點也不稱職,王渝知道她愛吃紅燒肉,她卻連怕魚頭這麼明顯的習慣都不了解。
“畢業以後你會留在這兒嗎?”
問出這個問題時鐘心柔的内心是緊張的,因為她是一個沒有主見的人,對于未來幾乎毫無規劃,最大的可能就是自然而然留下來找個能夠糊口的工作,可王渝和她完全相反。她早就說過喜歡穩定的生活,想要考公,大概率是要回家的。
“幹嘛,你舍不得我啊?”
“對啊,我當然想和你一輩子在一起。”
王渝嚼着魚肉,道:“那你幹脆跟我回家得了。”
“哎?真的嗎?”
王渝一本正經地說:“給我當保姆,我給你開工資啊。”
就知道她是在胡說八道。
由于第二天有早八,現在住得又比以前遠,一大早就要起來趕地鐵,鐘心柔這晚睡得很早,起了個大早也不覺得難受,反而精神抖擻。
她欲哭無淚,自己這是多久沒睡得這麼舒服過了。
雖然張家的床又大又軟,但在那裡時她感覺自己随時随地會精神衰弱。
起太早沒胃口,去學校的時候她隻買了杯豆漿,然後就火急火燎沖到教室。這節課是大課,去的時候後面的位置幾乎都被課本占滿了,鐘心柔隻能選擇中間靠前的地方,不過幸運的是她到的時候教室裡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