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馳站在溫馨可愛的嬰兒房中,一手搖着粉嫩的嬰兒床,一個弧度完美的笑容印在臉上,見到她微微擡頭,似乎已經再此等候許久了。
這一刻,冷意從腳底爬到頭頂,鐘心柔整個人麻了。
“緊張什麼,我們不是朋友嗎。”他手裡拿着一隻發聲玩偶對着嬰兒車逗趣,然而在鐘心柔的角度根本看不見裡面到底是不是丫丫。
從正門進去。
她用口型對身後的阿姨說。
楊馳忽然擡頭:“傻站着幹嘛,過來啊。”
咯咯咯的笑聲從那個隻會轉頭眨眼的娃娃裡發出,在安靜的房間裡格外令人緊張。
“……任怡呢?”她努力裝作沉靜的樣子,手心被外套捂得汗濕,都快抓不住刀把了。
他有些苦惱的撓撓頭:“你一開口就是這些無關緊要的事,現在時間可是不多了,确定要我回答這種沒營養的問題?”
“我隻在乎這個問題。”她語氣堅決。
楊馳似有點意外地擡頭,看着她笑了:“她就在外面客廳,你要帶她走就随便吧。”他語氣無所謂,手上擺弄着娃娃,不知是真的還是裝的,鐘心柔害怕一步錯步步錯。
向前挪了一點,她開口:“不管你在搞什麼鬼,一定會失敗的。”話音未落,她便眼疾手快一把拉過嬰兒車,過輕的手感讓她心裡一緊,遮光罩被撥開,空空如也。
鐘心柔迅速奔向楊馳,然而一扇門毫無憐惜地砸過來,“嘭!”鐘心柔被鎖在了屋内,她氣急敗壞地砸了一下門,趕緊轉身開後面的門,可門把手在手心裡嘎嘣嘎嘣毫無作用。
“阿姨!”她發了瘋一樣拍門,已經意識到自己又中計了。
“張思儉跟我談起你的時候說你是一個善良的人。”他朦胧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所以,幫樂樂一把,你會願意的,對吧?”
“你說的是什麼狗屁不通的東西?把話說清楚!”她站在門前大喊。
楊馳仍舊是那種不慌不忙的語調:“真正讓我注意到你,是一些日子前你的點贊,不管是不是手滑,我相信這是祂的指引,不然為什麼這麼多人中,偏偏推送到你的面前呢?哦,至于任怡,她沒有什麼用,我也不想怎麼她,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她的造化了。”
被困在這個小房間裡,再急也沒有用,她隻能放手一搏。
“楊馳,我報警了,警察馬上會趕過來,你理智點!他媽媽已經變成了怪物,難道你希望樂樂下半輩子都隻能一個人孤零零的生活嗎!”
不知是不是這段話起了作用,外面沉默了。鐘心柔的大腦飛速運轉,思考着還能再說些什麼安撫住他的情緒。
“我做這些,就是為了他能有下半輩子。”
“楊馳!楊馳!”不管她怎麼呼喊,外面都沒再傳來一點動靜。
如果能穿越,鐘心柔發誓她會給當初手滑點贊到楊馳帖子的自己一巴掌,可世上沒有後悔藥,老鼠藥倒是多的是,與其被迫參與楊馳的黑暗計劃,還不如自己給自己一個了斷呢。
她雙手握着刀,死死盯着上面模糊的自己。
一定還有破解之法的。
楊馳發的帖子太過奇怪,現在想來還記憶清晰,她确定那些孩子一定是他班上的學生,帖子數量對比一個班級的孩子來講少了點,或許是已經經過篩選的。
他們跪趴的姿勢,和樂樂媽媽以及楊馳家裡供奉的東西一模一樣,他在搞某種儀式,可是為了什麼?獻祭神明嗎?那他怎麼說是為了樂樂的下半生?
仔細想想那小孩們的臉,并沒有燒傷的痕迹,與正常人相異的隻有瞳孔擴散的眼睛。
如果樂樂和他媽媽不是因為信奉“度陰生”才變成這樣的呢?
怎麼有一股烤焦的味道?她環視一圈,在門縫下方發現了一絲飄渺的黑煙,不仔細根本看不到。
壞了。
他要燒了這裡。
怪不得聽到她報警他毫無反應,報的又不是火警有什麼用!
不能再猶豫了。攥緊手裡的刀,她對着門闆猛砍,然而質量太好,她的行為幾乎徒勞。
沒過幾分鐘,小小的房間裡已經嗆得難以呼吸了,并且這個房間沒有窗戶,她降低身體艱難地吮吸着氧氣。幸好在嬰兒房裡找到一塊軟布不是什麼難事,桌子上水壺裡剩的一點水被用來浸濕布料,眼看用刀沒用,她幹脆把自己的身體當成工具,一下一下撞在門上。
肩背的痛感在窒息的恐懼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迫切的求生欲中,她忽然明白了楊馳要做什麼。
一命換一命。
他要把她燒死在這裡,換樂樂活下去。
□□的房間門一動不動,體力也逐漸不支,鐘心柔沒有放棄,但她實在需要一秒鐘的喘息。
就是停下的這瞬間,一道哭聲隐約響起。
鐘心柔皺眉。是丫丫,這哭聲是丫丫,可她不就隻是個騙她來的幌子而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