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獎典禮結束後的晚宴在劇院頂層宴會廳舉行。
旋轉水晶吊燈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闆上映出璀璨的光影,落地窗前的香槟折射出人影憧憧。
盛裝出席的賓客們往來其中穿梭,空氣中浮動着晚香玉的味道。
今年的主角是影帝影後的獲得者,他們的身邊圍滿了簇擁者,所有的話題都圍繞着他們。
許昭野在第七次被陌生人敬酒搭話後,終于找借口脫身,忙不疊地躲進宴會廳東南角的陰暗處。
在那裡遇見同樣不善交際的董文,這位新銳導演正用叉子戳弄盤子裡的龍蝦沙拉。
旁邊坐着一位穿鵝黃色長裙的女孩,清瘦的背脊挺得筆直,頸肩挂着珍珠項鍊,耳垂帶着鑽石耳墜,整個人優雅而沉靜。
隻不過看向許昭野,仿佛帶着若有若無的敵意。
“這位是安琪,我的編劇同學。”董文舉着沾滿沙拉醬的叉子指向許昭野,“這位是……”
“許昭野。”安琪突然開口,眼裡的抗拒一閃而過,“不用介紹,我以前是Favola的粉絲。”
‘以前’這個詞,再加上她對許昭野的态度,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如果安琪是五年前Favola的團粉,許昭野可以理解她對自己的态度。
五年前解約發布會那一天的場景瞬間湧來。
得到消息們的粉絲聚集在電視台樓下,暴雨澆不滅樓下的蠟燭海,保安驅不散的人群,還有粉絲們聲嘶力竭的哭聲。
他面對着一堆記者伸出的話筒,說出的隻有抱歉。
這條路踏上了就不能回頭,許昭野必須走下去。
後來,粉絲在公司大樓下拉着橫幅示威長發三個月,請公司珍視Favola中每一個人,Favola五人一個都不能少。
她們本可以堅持很久。
但在網上爆料許昭野簽約其他經濟公司後,一切塵埃落定,她們再也沒來過。
“這裡待着不舒服。”安琪率先打破沉默,站起身抻了個懶腰,“我去其他地方逛逛。”
董文一邊吃着盤裡的沙拉一邊說:“人很多,你别亂走。”
“知道。”安琪人影轉瞬間消失在人群中。
董文用叉子叉起最後一塊龍蝦肉,安慰說:“你别太在意,她性格就那樣,直來直去的。”
本以為董文是自閉的性格,沒想到卻能敏銳地察覺到他人的情緒,看來這是屬于導演的天賦。
許昭野:“謝謝你。”
董文放下叉子,用紙巾擦嘴,“真想感謝我就就來演我的電影。”
許昭野笑了聲,“你現在的樣子和剛才不太一樣。”
董文聳了聳肩膀,說:“反正你不會來,我就沒什麼包袱。”
許昭野摸出上衣兜裡的鋼筆,在餐巾紙上寫下一段文字,遞給董文,“這是我家的地址,如果方便,可以先把劇本郵過來看看。”
董文不敢置信地接過紙條,驚訝問:“真的?”
許昭野點頭。
“好啊,你小子,在這和美女搭讪。”楊敬庭突然神出鬼沒從身後閃出來,帶着古龍水味兒與酒精的味道撲到許昭野身上,“高導找你,他在到處尋摸給他電影制作主題曲的人,正在和音樂家們交際呢,叫你過去。”
高維導演是好心想給他介紹電影圈的各種人脈,昭野不能拒絕他的好意,跟董文告辭後又去喝了一圈酒。
喝到最後面,許昭野找借口告辭,“我去外面吹吹風,頭暈。”
深城市國家劇院的天台花園是地标之一,一年四季各種鮮花盛開,今年的花園也是晚宴的一部分。
夜風裹挾着玫瑰花香撲面而來,許昭野扯開兩顆襯衫紐扣,喉嚨被酒精灼燒的感覺更加強烈。
走過幽靜曲折的鵝卵石小路,一座槐樹下的秋千映入眼簾,這裡沒人經過,很清靜。
許昭野剛要坐下,卻聽見不遠處傳來兩人的交談聲。
隻聽一個油膩的男聲說:“小姑娘,認識一下嘛,你是新人演員?”
女生幹脆地拒絕:“不是。”
男人:“長這麼漂亮,不當演員可惜了,我是導演,你認得我麼?”
“……不認識。”
許昭野并不想聽别人牆角,剛要離開,就聽見聲音漸大。
男人聲音有些激動:“别走啊,你明明認識我,幹嘛說不認識,我下部電影正好缺個女演員,我看你正合适,有沒有興趣進娛樂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