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娛樂圈相當熱鬧。
先是知名導演趙士達的黑色奔馳在朝陽路被飙車族撞成報廢的鐵皮罐頭。
緊接着《紙上烽火》選角塵埃落定,許昭野連過面試兩關打敗了三位影帝,終于得到導演和編劇的青睐。
而此刻熱搜榜首——傅安書工作室官博剛剛發布的《逆流時空》主題曲封面,純白色背景裡一隻手腕系着數條蜿蜒的的紅繩,評論區已經炸出幾萬條猜測。
“哥,這人真是活該啊,壞事做多老天都看不慣開車把他給撞了。”助理小原盤站在折疊椅子旁,舉着手機給許昭野看。
許昭野接過小原手裡的水杯,若有所思說:“還真挺巧的……”
彼時他們正在劇組包下的民國風山莊内,不遠處青磚灰瓦上爬滿紫藤,穿着藏青色工裝褲的場務正踩着木梯修繕。
“昭野,嘗嘗這個。”青山編劇端着白瓷盤走來,這位年過四十的金牌編劇總愛穿着中式衣服,舉手投足間文質彬彬的氣質,“我女兒烤的芒果戚風。”
小原連忙雙手接蛋糕,手機卻不小心滑落,趙士達滿臉是血的高清特寫正對着青山。
“哎?”青山推了推眼睛,保養得宜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這不是……趙士達?”
“趙導前天出車禍了。”小原撿起手機時額角滲出細汗,讓人知道他們背後議論其他導演總是不好。
“哦。”青山若無其事地用小銀叉分割蛋糕,“最近封閉訓練很辛苦吧?李導當年在西北拍《大漠》時,可是把主演都訓進醫院打過葡萄糖。”
許昭野咽下綿密的奶油,“能參與李導的戲,是……”
“許前輩。”清亮的女聲截斷話尾,從遠處跑來的女生微微喘息,兩根麻花辮垂在草綠色軍裝前襟,用手指着一個方向說:“張姐說試妝間騰出來了,叫前輩你去試妝。”
來人正是秦真,她在劇組裡演一個戲份不多的配角。
許昭野放下蛋糕說:“我馬上過去,謝謝。”
更衣室的立式衣架上挂着墨綠絲絨西裝,黃銅懷表鍊垂落在白色襯衫旁。
這是1926年留法歸來的顧明遠的裝扮——頭發用發蠟梳成二八分,袖扣是兩粒鴿血紅寶石,黑色皮鞋利落铮亮。
推開試妝間大門,攝影棚裡的工作人員竊竊私語聲不斷,十幾個場記小姑娘擠在廊柱後,手機鏡頭此起彼伏地亮起。
“出什麼事了?”許昭野問走過來的小原。
他還沒來得及張嘴,人群中突然爆發出壓抑的尖叫。旋轉樓梯上制片人率先出現,擡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接着是休閑牛仔褲包裹的長腿——傅安書單手插兜拾級而下。
“他怎麼進來的?”小原疑惑道,“劇組不是封閉不許外人進來嗎?”
制片人領着傅安書走進來,“這裡是攝影棚,等下會拍定妝照,你怎麼心血來潮想到這裡參觀,以後還想投資電影?”
“說不定呢?”傅安書眼神漫不經心地環視四周,直到捕捉到那抹身影,才笑笑說:“我随便逛逛,不用陪我。”
“你小子小心點,别找麻煩啊,讓李信導演知道把你趕出去我可攔不住。”制片人警告道。
“放心。”傅安書的視線像帶着倒勾一樣,徑直向許昭野方向走來。
小原看着越來越近的身影,問:“哥,他是來找你的?”
許昭野下意識後退半步,内心也是非常混亂,自上次他們見面後過了一周,傅安書從沒聯系過他。
仿佛他當時意有所指說出的話,隐約暗示對過去的放不下是假話。
秦真突然出現攔住了傅安書的去路,“前輩,你怎麼來了?!”
許昭野身後不遠處的工作人員竊竊私語——
“原來是來看女朋友的。”
“什麼女朋友啊?”
“秦真,你沒看到前兩天網上爆料過他們倆正在談戀愛?”
“不是澄清過了?”
“肯定不會承認啊,他粉絲那麼多,公布談戀愛不是等着被脫粉回踩。”
小原畢竟目睹過傅安書在金像獎典禮後台非禮他家老闆的情況,後來有猜測兩人的關系不一般。
可沒想到過一段時間就聽聞傅安書談戀愛的绯聞。
真是渣男!
小原氣憤說道:“哥,你以後離他遠點,我看不像什麼好人。”
許昭野些許怔愣,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像有一口氣堵在胸口。
他當然可以磊落地祝福前任去擁抱新生活,但接受不了成為被玩弄的第三者。
如果傅安書和秦真早都在一起,那他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非常過分。
可悲的是,他潛意識裡總是不願意相信傅安書是如此不堪的為人。
許昭野轉身說:“該去拍照了。”
站在鎂光燈前,許昭野調整好自己的狀态,擺出幾個姿勢,畢竟隻是試妝,并不是嚴格地拍定妝照,所以要求沒那麼高。
“辛苦了。”結束後,許昭野鞠躬緻謝,在直起身時餘光掃到傅安書大咧咧坐在旁邊的道具箱上,靜靜地看向這裡。
許昭野頭也不回向門外走去。
“我怎麼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隐身了?”傅安書單手攔住他的去路,說:“讓你甚至都看不見我。”
許昭野扶額:“我還有事要忙。”
傅安書不依不饒,“什麼事?”
許昭野:“劇本圍讀。”
“我看過你們的日程,劇本圍讀在晚上。”傅安書抱臂說:“還有什麼借口,繼續。”
周圍人隐隐約約的視線投向這邊。
許昭野頓時頭疼,“有事麼?”
傅安書理所當然地說:“沒事,想你了。”
“你小點聲!”許昭野吓了一跳,低聲呵斥。
傅安書一臉無所謂,天不怕地不怕。
“你跟我出來。”許昭野說完繼續向門外走。
走出兩步,卻沒想到傅安書沒跟上來,反而徑直走向剛才說悄悄話的女孩子,“兩位,不信謠不傳謠哦,我是單身。”
兩個女孩一臉震驚,她們這麼小聲的說話都能聽到,傅安書是像長了個狗耳朵嗎?
許昭野聽到這話莫名松了一口氣。
說完,傅安書大步拉着許昭野向外走去。
青綠色草場邊緣,傅安書停下來,轉身說:“這裡你滿意了,一個人沒有。”
許昭野:“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
傅安書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才收回視線,“我去你家找過你,家裡沒人,和别人打聽才知道你提前進組了。”
許昭野已經不想計較他是怎麼知道他家庭地址的。
“後天晚上是我亞洲巡演的最後一場演唱會,在市體育館,晚8點,邀請你來。”傅安書從衣兜裡拿出一張門票。
“我去不了。”許昭野說:“最近一周每天晚上都會進行劇本圍讀,我不能缺席。”
傅安書将演唱會門票塞到他解開兩顆紐扣的襯衫領口裡,“那你一定會後悔的,這或許是我最後一場演唱會了。”
“就像當初Favola第一次開演唱會那樣,最後一次你雖然不能站在我身邊,但我希望你能在我的視線裡,就當是滿足我的遺願之一吧。”
許昭野總在下意識忽略關于傅安書生病的消息,但傅安書卻一次又一次出現來提醒他。
他的這種行為讓許昭野有些憤怒,“我去了能改變什麼?”
傅安書暧昧地替許昭野整理領口,說:“在有限的時間裡,讓我們重新認識一下,這一次不是王磊,而是許昭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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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晚8點。
第6次全體劇本圍讀中場休息時間,許昭野從衛生間出來時,聽到兩個女生閑聊。
“演唱會開始了,唉。”
“我好不容易搶的票結果去不了。”
“我更倒黴,加了幾萬塊錢在黃牛那裡買的票。”
“沒辦法,李導太嚴格,根本不讓請假。”
“别說了,快開始了,我們走吧。”
手機震動一聲,許昭野打開,是傅安書發來的一條消息——
「你會來麼?」
于此同時,安琪和董文一起坐在了内場第一排座位上,離舞台正中央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