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了泥濘的小道,撥開眼前的枝葉,視野也變得空闊起來。
雨停了。但二人身上被毛毛細雨淋得濕哒哒的,青草味混着泥土的氣息格外的明顯,是很自然的味道。
歲禾聳着鼻子聞了一下,表情看起來很滿足,像是對這種味道上瘾了一樣。
這一片很空闊,連樹都沒有,隻有幾棵雜草。傅清洲到處觀察了一下,回頭問歲禾,“知道到哪了嗎?”
“還沒到。”歲禾在周圍看了一眼,“離森林外圍還要走很久的路。”
這座森林實在太大了,他當時和庫裡爾都走了很久才走到外面,最後還是被異變種打了回來。
一想到當時的情況,歲禾還是覺得有些難受,庫裡爾就是在那時候受傷的,明明在快好的時候,他們即将第二次離開的時候,七眼異變虎就出來了。
“天準備黑了,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傅清洲擡起手腕,腕上的通訊器依舊沒有信号,歲禾大概率是沒有騙他的。
這一塊地方很空闊,根本沒有能避雨的東西,傅清洲可不想休息的時候突然就被淋了一場大雨。他出門的時候隻帶了兩套衣服,身上穿一套,歲禾身上還有一套。
傅清洲看着這一塊地方,還是決定在往前走走。黑夜即将降臨,他手上幻化出冰劍,一副随時準備進入戰鬥的姿态。
這個森林裡太多不确定性的危險了,傅清洲不敢掉以輕心。
歲禾原本以為可以休息一下了,結果還要繼續往前走一段。他打了一個哈欠,一邊跟上傅清洲一邊抱怨,“怎麼還要走啊?我好累的。”
一個從未出過遠門,隻愛紮根在泥土裡的植物小異種,自從上次和庫裡爾跑了一趟遠門之後就再也沒離開過。
但庫裡爾會照顧他的情緒,傅清洲完全不會!
真的很沒有人情味。
歲禾又在心裡吐槽着,但又害怕二人走丢了,隻能步步緊跟上去。
“粥粥,我好累啊。”又走了一段距離,歲禾再次出聲抱怨着,“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啊?”
傅清洲聽完這句話,頓住了腳步。身後的歲禾沒刹住車,直直撞上去,發出一聲低呼,擡手揉着撞疼的腦袋。
“你幹嘛又突然停下來?”歲禾又忍不住開口。往傅清洲背上撞的那一下實在是太疼了,這個人簡直就是石頭做的一樣。
“你在這裡待了很久?”傅清洲問他。
“對啊!”歲禾不理解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明明一開始就說過了的。
傅清洲回頭看他,“那為什麼是我帶路?”
話一出口,歲禾也跟着愣了一下,随後才緩慢地眨了眨眼,道:“是哦。”
傅清洲:“……”
歲禾又擡手揉了揉額頭,撩開碎發之後露出他那一雙漸變色的眼瞳,此時正有些迷茫和思考着傅清洲的問題。
和他對視了良久,傅清洲才給他讓了一個位置,“請吧,在附近找個山洞先住一晚。”
歲禾剛想走,不确定傅清洲的要求,于是擡起的腳又落回原地,回頭看傅清洲,問:“為什麼要找山洞?”
傅清洲:“如果你想被雨淋的話,可以不找。”
“可是附近沒有山洞。”
他說得有些委屈,讓傅清洲沉默住了。周圍安靜下來,能聽見深處的野獸在咆哮嘶吼,能聽見風吹樹葉響起的“沙沙”聲。
傅清洲不知道說些什麼,擡手摸了摸鼻子,視線往下移,看見了歲禾那泥濘的褲腳。他的作戰服穿在歲禾身上很寬大,褲腳挽了好幾圈才剛剛好合适,因為光着腳走了許久,腳上沾着很多泥土,連褲腳也沒有幸免。
附近沒有山洞的話,好像也沒必要繼續走下去了。
“我可以用藤蔓築巢。”歲禾又說:“但是要消耗很多能量來維持,我沒有那麼多的能量。”
沉默了良久,傅清洲非常認真地問他:“那你有什麼?”
“有你。”歲禾也很認真地回答:“我有你就足夠了呀。”
傅清洲有些無奈,擡起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走了,還是先找一個避風的地方吧。淋了雨又吹風,容易感冒。”
歲禾跟在他後面乖乖巧巧的,但嘴上卻不饒人,“感冒會怎麼樣?會死嗎?”
“不會,會難受。”
“比受傷了還難受嗎?”
這一對比,傅清洲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嫌他話太多了,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跟歲禾解釋。每當解釋完一個問題,他就會緊跟着下一個問題,沒完沒了的。
“你說話呀。”歲禾見他沉默太久,沒忍住去扯他的袖子。
傅清洲歎了一口氣,拽着他的手腕找到一塊背風坡,從背包裡翻出一個打包好的帳篷拆開,“會幫忙嗎?”
歲禾學着他蹲在地上,疑惑地看着他手裡的東西,最後搖了搖頭,“不會,我沒見過這個東西。”
傅清洲:“……”
真是撿了個祖宗回家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