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腰将卷起的褲管拉平展,順手将毯子折疊整齊放在一邊,沈橋坐起身擡眼看着屋内布置。
從深咖色入戶門,到扁平靠牆豎着的胡桃木矮櫃。
矮櫃上還放着個玻璃花瓶,裡面一簇連枝帶葉的藍星花剪插得非常好看。襯着背後裝飾畫,冷淡又高級。整個屋内布局說是私人住宅或辦公區域都很合适,可惜實際卻是間醫院病房。
沈橋無聲移開視線,總覺得有些違和感。
收回視線,沈橋伸手揉了揉仍在悶悶發疼的膝蓋。
不經意間餘光瞥到書桌上攤開的文件,他心底‘咯噔’漏了一拍,随後一陣陰寒順着脊椎緩緩爬散滿背。
沒有人會将工作文件攤在一個陌生人面前,瞿衍之掌管公司多年不可能會犯這種錯誤,除非......
看着空蕩蕩的屋子,再想想瞿衍之結尾處跟聞亦逍情人的關系。
沈橋心底有股不好的預感。
隐隐意識到自己可能掉入别人布置好的陷阱裡了。不過,犯得着嗎?這時候瞿衍之應該跟聞亦逍情人還沒有交集才對......
不等他想明白,走廊處就傳來門軸轉動的聲音。
沈橋擡眉看了眼玄關,将滿腹疑惑壓回心底,平複了下心緒緩緩坐直。
厚重房門從外推開,瞿衍之拿着兩瓶活血化淤的藥進來,拆開一盒,取出深褐色藥瓶遞給他,“倒手心裡,搓熱,敷到撞傷的地方揉開。”
沈橋伸手接過,捏在手裡低頭看了看,客氣道:“多謝瞿總。”
見他沒有動作,瞿衍之也沒有強迫。
時鐘滴答滴答滑過半圈,旁邊伸過來一隻捏着跌打噴霧的手腕,指節幹淨,手骨修長。
“上完藥後噴。”瞿衍之道。
沈橋:“......”
沈橋默然接過。
滿室寂靜裡空氣似乎也逐漸凝結,沈橋暗中打起精神等着他開始說重點。
瞿衍之轉身到紅木桌後坐下,伸手拿筆,露出一截骨感挺直的手腕,袖口戴着枚黑曜石袖扣,暗光流轉,熠熠生輝。
随着伸手的動作,袖子下露出半塊瑞士鐘表,烏木黑日輝紋表盤裡,金色纖細指針正一秒一秒走着,仿佛砰然躍動的心跳,一下一下,走得很穩。跟剪裁立挺的袖角黑曜石袖扣,交相輝映,沉穩貴氣。
沉默許久,瞿衍之推着筆尖在文件紙頁上劃寫,緩緩道:“陸楓說你受傷在這裡修養。”
沈橋受傷的手腕似乎抽疼了下,他轉動腕骨,将傷口翻過去壓在膝蓋上,道:“已經痊愈了。”
瞿衍之點點頭,“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沈橋:“醫生說沒什麼大礙......”
語落擡眸,看到瞿衍之正靜靜凝眸望着他,眼底的濃稠暗色幾乎要将人淹沒。
沈橋心頭一跳,敏感地察覺出了一絲危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