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霁寒微怔,似乎能夠從顧昀硯的話裡,從過往窺見先帝和他父親兩人彼此濃重深厚又毫不掩飾的情誼。
求救信呢?好不容易挖出來的兩條線索,先斷了一條。
顧昀硯見他臉色不好,照着這個架勢,傷筋動骨一百天,淮河水患的欽差一職,他哪來的時間去做,臉一黑,準備出門找太醫。
這種不知死活的病人,真該叫他疼上一疼。
可瞧着謝霁寒軟下來的樣子,顧昀硯心裡一攤春水,根本又狠不下心來,隻能悶着頭自己生氣。
“先别動,别開門,讓我緩緩。”
謝霁寒攥着長袖,眉頭緊鎖,艱難地吐字。
顧昀硯沒給好臉色,手撐了過去,将人堵着,又有邁腳出去的趨勢,轉身想檢查,嘴裡又是一陣嘲笑,“你也知道難受啊,你給了自己一掌,我險些以為你這個平西侯早就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跟孫猴子一樣,這副身體怎麼弄都沒事。”
“說了别動,别碰。”
“真該讓你怕我。”
顧昀硯沒得逞,瞪着謝霁寒,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都扯着他的心髒,他是恨不得将這個男人綁起來,退了一步,但私心仍有,自然是趁着這個機會占便宜。
謝霁寒誤會了他,欺負他,他隻占個便宜,謝霁寒又掉不了一塊肉下來。
謝霁寒又心想,掉不下來肉,或許能流水,管他是淚是汗,将他吻進自己嘴裡才好,邊想邊用力氣将人攬進懷裡,籠着他。
謝霁寒一抽氣,疼得擠出了淚,顧昀硯的手臂壓着,後背的傷口被狠狠地擠壓着,他清楚地感知着血順着衣服流下,今日後背傷口不知是第幾次發作了,顧昀硯再一用力,他怕是真要昏過去,疼得他話都說不出,勉強擡起一隻腳,對準顧昀硯的小腿踹了上去。
謝霁寒垂着眸,什麼也沒察覺。
顧昀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敢再貼着他,收了手臂,從他身上起來,“别不信我的話,我瘋起來,什麼都顧不得了,到時候真的将你囚進楚宮,你可别後悔。”
“滾。”
“那我去找太醫來,我就告訴太醫,我們的這個平西侯,大病一場後什麼都不行了,脾氣還是臭得很!被我收拾一頓老實了。”
“閉嘴。”
好歹一國之君,可對付謝霁寒不能打,不能碰,剛才顧昀硯可一陣憋屈,這可算找到發洩的口子,心中舒坦許多。
閉嘴?呵!還是太小看我們流氓帝王了。
他逮到了好機會,玩心起來了,他把謝霁寒當兄弟怕人接受不了,從不在他的面前說這種下流話,從前是對着他的臉滿足,現在正主就在面前,那迷人的臉龐教人迷醉,真是讓人恨不得上去親熱,都是男的,他沒有當着面脫了,對着他玩兒,謝霁寒騙了他,本來就欠頓收拾,他怎麼可能收斂,他本來就是這樣的惡性子。
謝霁寒說的不錯,他是僞裝的好,他裝的時候,可是比謝霁寒裝的時間長,隻可惜,他既不是季漢那種單純小男孩,也不是顧昀硯這種一心悶在政事上,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聖賢。
要是謝霁寒真正見到他的那一面,恐怕會被吓到吧,顧昀硯甘願寵着謝霁寒,哄着自己再耐心一點,再穩一點。
他長舒一口氣,長影子映出他俊秀的臉,軒窗上漾着灰黑色的影子,顧昀硯的輪廓再一點點加深,往外慢慢蔓延,變成一個全新的輪廓,是一個不算陌生的男人,他的影子映照在另一間嘈亂的屋子。
男人喘着粗聲,大馬金刀地一坐,吼道。
“我沒見過你說的那個男的,我們是奉命行事,我知道你看不慣我們,但我們是忠于慈元閣,你也别什麼髒水都往老子身上潑!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男人脾氣極好,打着商量,笑着随了一聲,“老大。”
“誰敢招惹你啊,隻是那個男人是主人心頭好,他的逆鱗,誰碰誰死。”
“蘇昕,你什麼意思,我又不知道那個人是他,要怪也怪不到我們兄弟身上,老子做的人不是他,誰讓他不長眼,礙事,不過,長的真特麼帶勁兒,要不是那群狗雜種招來了官兵,至少能摸着他的屁.股爽一發。”
蘇昕心裡泛着惡心,仰着臉,實話實話道。
“亭哥,說到底,我們都是主人手底下的狗,沒有誰為難誰,主人的脾氣,我們都清楚,上次,手下有人淬罵了一口,舌頭被割,人也被趕出了慈元閣,到時候,就是我想為您說情,怕是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