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念和胡寐芸不熟,近日噩夢纏身擾得她心緒不甯,此刻坐在胡寐芸身旁,更覺氣氛有些微妙。
胡寐芸正捧着一本書看,面容雪白清雅,眼睛似是氤氲着薄霧,透着楚楚可憐的韻味,讓人看了便情不自禁地心生憐惜。
高挺的鼻梁和嬌嫩的嘴唇,給她清雅的面容增添了一絲妩媚。
下巴中間的那顆小痣……
祖母說她長得不像姨娘,那她便是像姨父了,她長得如此清秀俊雅,想必姨父的相貌必定也十分俊朗,要不然也不會隻是見了一面,便把姨娘的魂勾走了。
胡寐芸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突然擡頭,淺笑嫣然地看着祝念。
那笑容,在祝念眼中卻如同鬼魅一般,讓她心髒猛地一縮,咚咚狂跳起來。
恍惚間,她竟想起了夢裡胡寐芸笑起來的樣子,陰森而又詭異。
胡寐芸看着祝念那驚慌失措的模樣,不禁低頭輕笑了一聲,笑聲清脆悅耳,卻讓祝念心生恐懼。
她戲谑道:“妹妹這麼不經吓的嗎?我不過擡眼看了你一眼,就把你吓成這般模樣。”
“我沒有……”祝念淺笑,她自認為膽子不小,平日裡對那些神神鬼鬼之事也頗有興趣,自從做了那些噩夢後,她的膽子仿佛一下子變小了,三番五次被夢中的場景吓得魂飛魄散。
此時,面對胡寐芸看似無害的笑容,她竟也覺得心驚膽戰。
快出到城門時,一串串急促的馬蹄聲如驟雨般炸響,似要震破地面。
沈慕蘭本正閉目養神,聞此動靜,雙眸猛地睜開,祝念亦是瞬間反應,一把掀起車簾,目光急切地向外探去。
來了!胡寐芸放下書,循着車簾那邊望去。
“榮南世子途徑此地,閑人速速閃避!”
一道高亢且充滿威嚴的男子喝令聲陡然響起,帶着不容置疑的權勢,瞬間壓過了周遭的嘈雜。
與此同時,疾馳的馬蹄聲如洶湧的潮水一浪高過一浪地翻滾而來。
打頭陣的,正是榮南世子梁越,身後背着一把劍,騎着一匹白色的寶馬,神采飛揚,氣勢淩雲,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祝念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那場詭異的夢境,眼也不眨地盯着梁越的額頭——光潔白淨,并無夢中那令人膽寒的黑影。
“嘁……”梁越不經意間瞥見祝念那如癡如醉般的打量目光,嘴角微微一撇,眼中閃過一絲厭煩。
祝念見狀,心中一陣無語,隻覺這梁越實在傲慢。
駕車的餘老頭眼疾手快,動作利落地将馬車趕到路旁,緊接着,沈慕蘭在老嬷嬷的攙扶下,先行下了車。
祝念正欲起身下車,這時,梁越身下的那匹白馬,不知是受到了何種驚吓,突然揚蹄嘶叫。
梁越心中一驚,趕忙用力勒住馬繩,把手放在馬頭上安撫:“踏雪,怎麼了?”
踏雪寶馬又啼叫了一聲,把他從馬上甩落,揚蹄往人群裡沖去。
祝念的馬車不知是不是受到踏雪寶馬的影響,也跟着嘶叫起來,緊接着也揚蹄跟在踏雪寶馬身後疾跑。
餘老頭見狀,急忙跳到馬上勒住缰繩,發瘋的馬怎麼也勒不住,一個勁兒地往人群裡沖。
“啊——”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恐的尖叫聲,人們驚慌失措地四處逃竄。
“念念……”胡寐芸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即将從馬車上摔下去的祝念。
祝念不知道她哪來的這麼大力氣,那瘦弱的手臂竟能将她拽回馬車内。
祝勉見狀,剛松了一口氣,心卻又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
衆人忙不疊推擠閃避,慌亂之間有人倒地。
“快想想法子讓馬車停下來,馬車上還有人。”沈慕蘭膽戰心驚地看着受驚的兩匹馬,果然還是出事了。
馬車所到之處,塵土被高高揚起。
眼見踏雪寶馬帶頭傷人,梁越顧不得那是他養了許久的心愛寶馬,眼神一凜,迅速拔劍出鞘,朝着踏雪砍去。
很快,踏雪的嘶鳴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擡起了頭,隻見那匹馬橫躺地上,血灑了滿地,它的眼睛泛着淚水,眼也不眨地看着梁越。
梁越面上滿滿的疼惜,此刻情況危急,無暇顧及它,隻見餘老頭架着發瘋的馬車沖出了城門,所到之處,一片狼藉,已有不少無辜百姓被馬車撞倒在地,生死未蔔。
梁越縱身一躍,跳到一匹馬上,一邊策馬疾馳,一邊命令道:“快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