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念微微一怔,看了眼他的手,梁越這才誤以為拉到了她受傷的手臂,忙不疊地放手,臉上滿是歉意:“抱歉。”
祝念輕輕掙脫開手臂,沒好氣道:“還有事?”
“那日你怎知我中了妖蠱?”梁越終究還是問出了疑惑。
那日自己分明不信祝念說的話,甚至還出言指責她詛咒自己,如今想來,隻覺臉上火辣辣的,心中滿是懊悔。
祝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中帶着幾分調侃,“你不是不信嗎?還說我詛咒你。”
梁越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假意咳嗽了幾聲掩飾着自己的尴尬,“對不住,是我錯怪你了。”
祝念聞言,心中那股淡淡的怨氣也消散了幾分,她挑了挑眉道:“你想知道?”
梁越眼中滿是期待,急切地應道:“是。”
“也不是不能告訴你,過來。”祝念露出狡黠的笑意,向他勾了勾手指。
梁越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俯身湊了過去。
就在他側耳傾聽之時,卻聽見祝念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叫我一聲姑奶奶,我就告訴你。”
他氣得臉色漲紅,甩了甩衣袖,生氣道:“哼,你這夢做得倒是可愛!”
祝念看着他氣急敗壞的樣子,淺淺一笑,而後盈盈福了一禮,轉身離去。
梁越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又好氣又好笑,心中卻莫名湧起一股别樣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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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的馬車廂内鋪就着厚實綿軟的褥子,暗壁之中,火盆正熊熊燃燒,跳躍的火苗舔舐着炭塊,散發出融融暖意,将整個車廂烘烤得暖烘烘的,就像一座移動的暖閣。
祝念百無聊賴,窗外飛速掠過的樹影和景緻,絲毫勾不起她的興緻,擡眸間,見祝勉正捧着一本書在讀。
她好奇地湊上前去,隻見那書頁上繪着形态各異的精怪,文字描述更是詭異離奇,正是她往日最愛的靈異志怪之書,可她隻是匆匆瞥了一眼,便像受驚的小鹿般縮了回去。
祝勉瞧見她這副模樣,不禁啞然失笑,打趣道:“你不是很喜歡看這類書嗎?往日裡瞧見這類故事,眼睛都恨不得粘在書頁上,今日這是怎麼了?”
祝念嘟了嘟嘴,滿臉委屈:“不看啦,再也不看啦。”
近日來,一連串的噩夢如影随形,攪得她夜不能寐,不僅如此,她還遭遇了諸多怪事,甚至為此受了傷,一想到這些,心中便滿是後怕。
祝勉心中滿是憐惜,伸出手輕輕摸了下她的頭,“近日可還有做噩夢?”
祝念甩了下腦袋,欣喜道:“不啦,最近幾日夜夜無夢,睡得可好了。”
祝勉仔細打量着她,見她臉色雖略顯蒼白,但眼神明亮有神,整個人神采奕奕,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他這個妹妹自幼嬌生慣養,雖被家人寵愛有加,卻并未養成嬌蠻無理的性子,反而心地善良、天真爛漫。
那日看到她被梁越那般欺負,即便知曉事出有因,心中仍覺心疼不已。
胡寐芸坐在馬車的另一側,看着他們兄妹二人親昵互動,眼中滿是羨慕,她自幼随母親四處漂泊,與胡星濯雖是兩姐弟,可他們的感情卻生疏得很,從未感受過這般濃厚的親情,此刻見此情景,心中五味雜陳。
祝勉見胡寐芸沒怎麼說話,便挑了個話題,問起符篆的事情。
胡寐芸不想說,但還是言簡意赅道:“不過是跟我父親學了些皮毛罷了,我娘常說,女兒家就該知書達理,尋一門好親事,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不讓我學這些靈異的東西,久而久之,我便也沒再學了。”
言罷,她輕輕歎了口氣,又道:“我不如妹妹好命,有爹愛哥疼,還許了一門好親事。”
祝勉雖對這個表妹并無深厚的感情,但也會心疼她自幼四處飄零的遭遇,有什麼好的,也會想着她。
他溫聲道:“說來,你也到了可以許婚的年紀了,你若是有喜歡的人,大可與我們說,我們幫你看看合不合适;若是沒有,我便讓爹找個靠譜的媒人,幫你尋一戶門當戶對的親事,定不會讓你受了委屈。”
胡寐芸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她偷偷看了祝念一眼,而後垂下頭,聲音低沉而落寞:“有的,隻可惜那人已有了婚配。”
祝念愣怔了一下,不知怎的,她竟想到梁越。
祝勉聞言,輕歎了口氣,“既是如此,便隻能算了,你是我們祝家的人,自是不會讓你嫁與人做妾,受那等委屈的。天下好男兒多的是,我們定會幫你找個登對的親事,讓你風風光光地出嫁。”
“多謝哥哥挂念。”胡寐芸強顔歡笑,話音方落,馬車卻突然緊急停下。
車上的人毫無防備,猛地往前栽去,祝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祝念的左臂,穩住了她的身形,而後皺起眉頭,高聲問道:“為何突然停下……”
趕車的師傅勒緊缰繩,那馬兒前蹄高高揚起,發出一聲嘶鳴,師傅滿臉焦急地回道:“少爺,半路突然跑出一隻狸貓,差點就撞上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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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念回過神後,手指搭在車簾上掀起一角,一隻通體雪白狸貓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