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得很旺,雞油一經煸炒,就發出了厚重的香味,霍小寶也聞見了味道,跑進竈屋裡來,往霍行的懷裡倚着,鼻子一抽一抽地嗅,苗應見狀笑了笑,随後把切好的泡菜和蔥姜都扔進鍋裡。
翻炒之後加了水進鍋裡,和着剃好的魚骨一起下鍋煮,沒一會兒鍋裡就沸騰了起來,湯色也變得雪白,苗應把腌制好的魚片也下了鍋,隻需要汆燙幾秒,魚片就熟了,隻可惜現在沒有菜籽油,要是能再澆一次油,激發一些蔥姜蒜的香味,那簡直就無敵了。
苗應把魚盛起來,身子似乎也撐到極限,撐着竈台就暈了過去,一邊的霍行眼疾手快,在他頭快磕到櫥櫃的時候扶住了他。
霍行歎了口氣,把人打橫抱起來。
李紅英早聞見了屋裡的香味,進了竈房就看見霍行抱着苗應,一邊的霍小寶早就流起了口水,她看了一眼苗應:“怎麼又暈了?”
“傷還沒好。”霍行說,說完又看了一眼苗應的傷口,好幾天了,幾乎是一點都沒好轉,外敷好像還是沒什麼用,還是得去開點藥吃才行。
他抱着苗應回房間,給他蓋好被子之後回到竈房,李紅英他們已經要開始準備吃飯了,他看了一會兒,從竈房裡拿出一個大碗,撥了一半出來給苗應留着。
李紅英倒是沒說什麼,又給他遞了兩個糙面窩頭:“等他醒了吃吧。你爹又跑出去了,你拿你們屋裡去,免得他一會兒回來給人吃了。”
霍行點了點頭,端着碗回到房間,房間裡苗應還睡着,胸膛起伏的弧度幾乎都快要看不見了,霍行看了一會兒,轉身離開了。
他們擠在堂屋裡的小桌子上吃飯,霍小寶吃得唏哩呼噜的,祖母和李紅英也都埋頭吃着,覺得難以下咽的糙面疙瘩就着酸菜湯也好吃了很多。
“平日裡咱們也做酸菜湯,怎麼就沒這麼好吃呢?”李紅英給霍行夾了一筷子魚,“還有這魚,怎麼做都是土腥味,今天吃這可是一點腥味都沒有。”
李紅英也習慣了霍行的沉默寡言,也不指望他能回答什麼。
“娘,我想賣幾個雞蛋。”一貫不開口的霍行放下筷子,看着李紅英。
祖母愣住:“要雞蛋幹什麼?”
“賣幾個雞蛋,給他拿一副藥,再不吃藥的話,會死的。”
李紅英的嘴角垮了下來:“你都已經救了他一命了,以後養不養的熟還兩說呢。”
霍行隻是看着她,目光幽幽。
李紅英歎氣:“行,賣幾個就賣幾個吧,但隻這一次。要是他不偷祖母的錢,這會兒幾副藥都能買了。”
說起這個,幾個人的面上都不好看了,祖母擡起袖子咳嗽了一聲:“躲過了你爹,沒躲過他。”
霍行的爹霍老三是個混不吝的,成日裡就拎着個酒壺,不是出去喝酒就是去賭,原先家裡還有點家底,如今全被他敗光了。
霍行說:“放心吧,會有錢的。”
一頓飯吃完有些沉重,霍小寶不懂大人的無奈,隻是看着娘親和哥哥,問以後還能不能吃這個。
苗應醒來的時候天又黑了,他兩眼發黑地坐起來,才想起自己暈倒前發生的事情,他做的酸菜魚,自己一口沒吃到!
隻是他現在太難受,下床的力氣都沒有,一時間有些氣餒,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想着隻敷藥還是好得慢,還得去買點喝的藥才行。
門被緩緩推開,霍行手上端着一碗魚湯走到床邊:“吃吧。”
苗應隻覺得這個時候的霍行比任何時候都要帥氣,他趕緊說了聲謝謝,端着碗就開始大口吃。
因為已經是第二頓的菜了,魚片已經沒了一開始的爽滑彈嫩,但他已經很久沒吃過好東西了,這會兒也吃得很香,他把糙面窩頭整個泡進碗裡,用湯就着窩頭囫囵地吃了一碗,還有些意猶未盡。
最後那個碗都快被他吃得锃亮了,霍行還是不言語,隻是接過他手裡的碗筷。
霍行回到竈房,下午李紅英還是給了他一筐雞蛋,他賣給了村裡一個剛生完孩子的婦人家裡,得了五十文錢,他掂了掂自己的荷包,還是打算明天帶苗應去一趟鎮上,找個大夫開個方子,能找到的草藥他上山去找,找不到的再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