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完站了一會兒之後,看見李紅英已經在處理霍行帶回來那隻肥雞。
他有心想自己來做,但想起李紅英對他的态度,還是覺得算了,免得再讨人嫌。
李紅英殺了雞拔了毛,霍小寶拿着一根野雞羽毛在院子跑來跑去,他招呼霍小寶過來,霍小寶倒是不怎麼怕他,拿着幾根雞毛跑到苗應的身邊。
苗應湊到他耳邊悄悄說了兩句什麼,霍小寶睜大了眼睛,一臉期待地看着他,苗應點了點頭,他就跑到了祖母的針線筐旁邊,挑挑揀揀地選了好幾塊布頭,不過都是邊角料,還把祖母的剪刀也拿了過來。
剪刀把幾個布條剪了一個小孔,又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發現自己身上還有一個方孔的銅錢,他喘了口氣,發現霍小寶已經給他拿了很多雞毛過來。
苗應笑了笑,把幾根漂亮的羽毛排列好,随後把雞毛插進布條和銅錢疊在一起的方孔裡,插得密密麻麻的,就不會從孔裡掉出來,再把雞毛用棉線給纏好。
本來底座是需要多用幾個銅錢的,不過他沒有那麼多,也隻能勉強看着,是沒辦法踢的,不過用來哄一哄小孩兒還是可以的。
果然霍小寶開心壞了,舉着一個簡陋的毽子往娘親面前去,李紅英看到之後果然愣住,霍小寶不懂大人之間的事情,很高興地說是嫂嫂給他做的。
苗應聽見嫂嫂兩個字脊背一僵,還是不太能接受自己是個男人還要被叫嫂嫂。
他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霍行的眼睛,霍行收回目光,又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一隻肥雞被李紅英分成了四塊,好在現在是冬天,還能經得住放,苗應有預感,這雞他們得放到過年再吃。
好饞啊。
還是得先賺錢啊,苗應想,連個肉都吃不起的日子啥時候到頭啊,一時間又沒有頭緒,苗應有些無能狂怒。
他看着李紅英收拾完雞,雞内髒要準備扔掉,苗應趕緊攔住她,一聲娘脫口而出:“娘,這也能吃的。”
李紅英一愣,看着自己手裡的盆,裡面黏糊糊的一團,皺起眉頭:“這也吃?”他們家中雖然清苦,實在饞了會買點便宜的豬下水,但這雞的下水這麼一點兒,除了雞油留着也沒啥吃頭。
苗應搖頭:“能吃的娘,娘幫我處理一下,我來做。”
李紅英半信半疑,還是幫他把什麼雞肝雞心的都處理了,那麼小的雞腸子也用篾片翻過來洗得幹幹淨淨。
沒一會兒祖母也串親戚回來,看到霍小寶手上的毽子還愣了愣,聽見霍小寶說是嫂嫂做的,嘴角的笑又壓了下去。
苗應倒是沒什麼想法,原身做錯了那麼多事,霍家人還能把他留下給他養傷已經是大善人了。
沒一會兒就到了吃飯的時間,霍三不知道又去哪裡喝酒去了,李紅英把雞脖子和雞爪子拿來炖了湯,又準備做雜面窩頭,苗應抓住霍行的袖子,說能不能吃面條。
雞雜跟面條最配了。
霍行點了點頭,去竈房裡跟李紅英商量去了,苗應等在外間,聽見了李紅英的抱怨聲,但最後還是開始揉起了面。
等面揉好,苗應也往竈房裡去,把雞雜改了改刀,又撈了些泡菜起來,用雞油把雞雜炒了,另外一口鍋裡的雞湯發出濃郁的香味,苗應都快流口水了。
但還是先把面條煮了,不是純正的小麥粉做出來面條不筋道,口感也不好,但在炒好的雞雜一拌之下,完全能夠忽略那點缺點。
五個人都吃得很香,特别是霍小寶,李紅英給他用炖的雞湯拌的面條,他唏哩呼噜就是一碗下肚。
自己動手做飯,苗應總算能吃得很飽,可能是因為家裡窮,什麼都缺,所以李紅英做飯并不好吃,也有可能是現在的人就為了飽腹,并不追求口感。
但歸根結底還是沒錢。
吃過晚飯,霍行又給他喝了一次藥,他喝完之後還是不敢躺着,看到李紅英提着菜籃子出去,便也跟在她的身後一起往外走。
李紅英沒管他,隻是走自己的路,很快他們就到了一塊菜地,雖然是冬天,地裡卻還是綠的,地裡是水靈靈的蘿蔔,圓滾滾的白菜,還有大頭菜,兒菜,這更讓苗應确定這個地方比照他的世界就是川省。
李紅英這會兒是為了拔幾個蘿蔔掰幾個兒菜回去,這幾天泡菜用得還挺快,她回過頭,看見苗應坐在田埂上,抱着膝蓋在盯着蘿蔔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爬不起來我可不拉你回去。”李紅英的籃子已經滿了,她從地裡起來,怕苗應起不來又暈在這裡,于是又提醒了一句。
苗應手撐着田埂站起來,又跟在李紅英的後面,今晚有月亮,照在地上像是落了滿地的霜,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影子被拉長。
苗應走在她的身後,内心卻突然多了很多滿足。
穿越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現在有了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