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啊,一大把年紀了,這事兒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這會兒農閑,村裡人都空,聚在村子裡曬糧的壩子上說話,張嬸子捂着嘴笑,這張嬸子就是上回去霍家借錢那個。
“也别這麼說,她不是已經養了一個了嗎?怎麼第二個就不想養了?”一個夫郎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裳,“最好笑的還是和離還想帶走自家婆婆,也不知道是該說她傻還是聰明。”
“是啊,人家能跟自己婆婆相處那麼好呢,你呢?我聽說你婆婆半夜都要來敲你房門,生怕你跟你相公晚上睡覺呢。”
那夫郎一噎,還沒等他說話,那道聲音又說起來:“還有您啊,嬸子,您年紀也不小了,笑你的人可更不少啊,那兒媳婦娶了幾年了,還沒娶上呢?前兒又去誰家借彩禮錢了啊?”
張嬸子面上一黑,擡眼就看見苗應站在一邊,一張漂亮的臉蛋上帶着笑意,似乎剛才那些刺傷人的話都不是他說的。
苗應的目光一一掃過這些說他家閑話的人,有夫郎有大嬸,甚至還有幾個男的,這會兒看到他,面上都是讪讪的,他想還是閑的,活多了自然就沒什麼心思說别人家的閑話了。
“我要是再聽見誰說我們家的事情。”苗應還是笑吟吟的,“可别怪我做出什麼事了。”
衆人又想起先前那些關于苗應的傳聞,又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就轉了性了,一副都是為了霍家好的樣子,也不知道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苗應在村裡轉了一圈,回到家裡的時候霍三跟張紅兒都不在,祖母跟霍小寶在院子裡曬太陽,李紅英離開家裡兩天了,祖母隻覺得哪裡都不習慣,家裡也是空蕩蕩的。
聽祖母說那兩人去縣城看大夫之後,苗應迅速進了竈房裡炒了兩個菜。
這兩天苗應是什麼都不做的,就抱着霍小寶在家裡當大爺,張紅兒似乎是忌憚他,不敢再指使他做什麼,至于祖母他就更不敢說什麼,這兩天都是張紅兒做飯的。
她從前學的也都是些勾欄裡的做派,哪裡學過這些柴米油鹽的東西,他們這兩天吃了有生以來最難吃的幾頓飯,這會趁着他們不在,打打牙祭,畢竟霍小寶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也不知道你娘怎麼樣了,霍行也出去了兩天了。”祖母勉強吃了幾口東西,很是擔憂。
“有霍行在,沒事的。”苗應給她夾菜,又給霍小寶夾菜,“咱們很快就能跟娘團聚的。”
“你到底有什麼辦法啊?”祖母說。
“隻能慢慢來。”苗應說,“争取在年前搬出去,祖母,你知道我娘家在哪裡嗎?我想給我大哥送一封信去。”
思來想去他的名聲雖然說出去了,但怕到時候分家還有什麼變數,有那個像小山一樣的大哥他安心些。
“你娘家在隔壁鎮上,從咱家去你家,約莫需要走個兩個時辰。”祖母倒是很清楚苗應的娘家,畢竟當時這門親事她也是相看過的。
苗應有些為難,他是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娘家,根本找不到路。
“你回娘家的路特别好找。”祖母說,“阿行不是帶你去過鎮上嗎?快到鎮上的時候有條岔路,也隻有那一條,你順着那條路約莫走半個時辰,就能看到你家的肉攤了。”
苗應回想了一下自己先前跟霍行上鎮上去,好像也沒見過什麼岔路啊,倒是去縣城,有無數條岔路,他問:“去鎮上還縣城?”
“是鎮上,祖母還沒老糊塗呢。”祖母笑着說,“可能是因為你那會兒傷着,沒注意到吧,快到鎮上的時候就那一條岔路。”
苗應點了點頭:“那我想明日就回去一趟,宜早不宜遲。”
祖母點頭,随後起身回了房間,從自己的針線筐裡掏出一包東西來:“咱們家窮,但回娘家還是不能空着手,這是我跟你娘一起做的頭巾和帕子,你可以帶回去送給你娘。還有幹脆拐一趟鎮上,買些點心什麼的,也不算失了禮。”
苗應接下那些東西,點了點頭。
他說走就走,第二天就帶着東西往娘家去了,他剛出門不久,霍行就風塵仆仆地回來了,隻是院子裡并沒有看到苗應的人。
他看向祖母。
祖母說:“小應回娘家去了。”
霍行愣在原地:“為什麼?”
祖母搖頭:“借錢吧?”
霍行像是被雷劈一樣僵在原地,再一次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世間最窩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