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藍色的靈力裹滿了驚蟄劍身,在千鈞一發之際攔在阿九後背,扛住了殺氣騰騰的數柄大劍。
安岩陡然瞪大的杏仁眼裡,倒映出那人一如既往堅韌挺拔的身影。
那人一如既往的眉頭緊皺,隻不過,平時有些顯兇的一對湛藍眸子裡此刻滿是無奈。
手臂一震,強大的靈力從驚蟄劍身爆發,将數十柄大劍掀飛,同時許久不見的銀藍靈豹從神荼體内幻化而出,仰天發出一聲長嘯,凝聚了雷霆之力的前掌狠狠拍下,将再次聚集而來的一群骷髅騎士拍飛出去老遠。
阿九趴在地上,頂着灰撲撲髒兮兮的臉和一腦袋的草屑,擡頭瞅瞅從天而降的神荼,又看看自己伸出去抓空的手和手心裡正在緩緩消散掉的兩三點星芒,她瞪着兩顆大眼珠子滿臉的茫然無措。
以往的阿九是不會如此遲鈍的,可被幻境和現實交替穿插折磨了這麼幾天的阿九,已經無法快速分辨出什麼是幻覺什麼是真實了。
眼前的這個神荼是真的嗎?
還是剛剛消失的那個神荼才是真實的?
“阿九!”她聽見安岩喊了她一聲,“是神荼!是神荼啊!”
是真的。
是真的!
活的神荼一定是真的!
阿九從地上直接彈起來,長刀甩過頭頂,寬闊又沉重的刀身被她用了十成力揮出去,舞出一個血紅色的巨大圓圈,暫時将骷髅騎士們遠遠震開。
她的長刀一扔嗤地插入亂石地面。
她飛身撲向神荼。
她必須要親自确定一下,溫熱的皮膚,跳動的脈搏,流淌的血液,生命的氣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神荼十分熟練的沖着嗖一下撲過來的不明物體擡手,綁着繃帶的手掌便穩穩摁在阿九的天然卷腦袋上——抵住。
他側身斜眼睨着灰頭土臉的阿九,露出毫不掩飾的嫌棄——你莫挨勞資!
被無情摁住的阿九撲不到神荼身上但爪子也沒閑着,一把卡住抵在腦門上那隻修長的手臂,手指探向那染着些許血迹的腕間。
腦門上的手掌,隔着一層繃帶,傳過來的體溫略微偏低,但依然是暖暖的。
手指摁住的脈搏跳動略顯急促,應該是劇烈運動導緻,但強而有力!
活的!是活的!
馬達阿九隻差一點就要哭出來了!
她張了張口,然後又閉上,似乎想哭,又好像想笑,整個面部表情扭曲得比鬼還難看。
神荼本就皺着的眉頭又緊了一緊。
啧。
多少還是有點醜了……
怎麼看都還是像條垃圾堆裡打過滾的瘦狗。
可笑的是這瘦狗自己居然還怕狗。
神荼突然就冷笑了一聲,那隻撲出去就沒回來,離阿九距離老遠的靈豹也回頭沖着這頭嗷了一嗓子。
其中威脅意味滿得都快溢出來了。
而被靈豹吓得一哆嗦的阿九瞬間就接收到了神荼的意思。
——【沒打死你已經很客氣了——懂?!】
好叭,對不起……真的。
怪隻怪自己不幹人事,沒被神荼打死确實已經很客氣了。
當然,阿九内疚歸内疚,可若問她後悔不後悔……
算了,不說了,會被打死。
解決了剛剛的燃眉之急後,神荼便将靈豹喚回,也避免了阿九那家夥被吓到從好好的戰力選手變成拖油瓶。
此時三人又是熟悉的陣容,後背相倚,面對這群堅持不懈圍剿過來的盔甲騎士。
“神荼,這都是怎麼回事?你到底在瞎搞什麼?差點把我和阿九魂都給吓沒,頭都給吓掉!”安岩持着槍靠近神荼,頗有怨氣的用肩膀将神荼頂開些,然後一槍一個盔甲怪,把他冰凍的技能點發揮到了極緻。
被安岩突然襲擊頂了個小小趔趄,【瞎搞】的神荼不由輕輕翻了一記不太明顯的白眼,伸手在腰間密宇一掏一甩,一本《馗道陣法培優天天練》砸在安岩臉上,“是迷蹤陣法!二貨!”
熟悉的手法,懷念的味道。
還是那個暴躁師兄和他甩不完的課本。
安岩一本滿足的從臉上扒拉下書本,略翻了翻便收了起來,“回頭有空我再細看。”
不過【迷蹤陣法】這名字……
額……
雖然沒聽說過,可是從字面上來理解的話……
安岩和阿九心裡同時産生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該不會……這是你為了拖住這些東西專門設的陣法吧?”安岩嘻嘻。
“所以……剛剛在陣法裡看到的你,其實都是虛像是幻覺?”阿九不嘻嘻。
果然,神荼點點頭,略有些嫌棄的補刀,“如果你們沒有闖進來的話……”
看在這倆貨好歹是來救他的份上,神荼給他們留了最後一絲臉面沒有把話說完,但是此刻兩台【神荼掃描儀】非常清楚神荼後頭沒說完的那半句是什麼。
——如果他們倆沒闖進來的話,人家神荼這時候早就悄悄的走正如他悄悄的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安岩阿九兩人不約而同擡手捂臉,順便錯開神荼意味深長的視線改望天。
這……特麼就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