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伸手拽了拽口罩,悶悶“嗯”了一聲,也沒多回應。
兩個人在座位上坐下來。
院裡是一處白色大理石做成的桌子,盛夏時節,然而指尖碰到石桌還有些涼。
桌面寬敞,顧先生問她想喝茶還是喝咖啡,溫舒白這種小姑娘喜甜,于是表示隻想要一杯涼白開。
于是他轉身進了屋内,留溫舒白一個人坐在樹蔭下。
她四周張望着打量着院落的設計,心裡隐隐感歎于藝術家的審美,以前她曾去過一位老教授的家裡作采訪,那老派的老教授也是一位知名的畫家,然而裝修卻尤其高調,是色彩繁複的歐風,同這裡清淡整潔完全是兩種風格。
然而張望着,她忽然瞥見一本封皮有些眼熟的漫畫。
房體是通體透明的玻璃窗,大理石桌靠着的這一面玻璃裡是一個棕褐色的書架,顯眼的正上方正靜靜躺着那本漫畫。
她不禁走上前去,詫異地隔着玻璃看着這封面,上面赫然的四個藝術花體大字證實了她的猜測:
《少女與貓》?
這本漫畫曾在她剛念大四那年風靡全國。
不過它原本的出版的時間要古早得多,溫舒白第一次見它,還在念高三。
早在它還隻是一本街角書店角落裡并不出名的漫畫的時候就已經是它的忠實讀者了,她最煎熬最痛苦的青春期時光全靠着這本漫畫在消磨。
因為她第一次愛上書裡的故事是想起來十四歲的自己,和那年暴雨裡蜷縮庭間的流浪貓。
這本大概是她大學時光裡最愛的一本。
單行冊第一本的結局其實埋了伏筆,少女的桌面上擺着一張少女畫的漫畫,紙張右下角寫着極細的一行日文。
在這本漫畫爆火之後,有人曾将這句話翻譯出來,中文意思是:我們的故事還在繼續......
大家都認為,這是作者埋下的“未完待續”的意思。
然而從初版至今也有些許年頭,這位名為“下輩子再當貓”的漫畫作者似乎再無音訊。
包括溫舒白在内的一衆粉絲都曾通過多方渠道向出版社傳達希望聯系作者出版第二冊的願望,然而出版社也表示愛莫能助,需要看作者自己的意願。
于是溫舒白就這麼等候至今也沒能等來下文。
她隔着玻璃窗看得失神,沒注意到身後來了顧先生。
“看什麼呢這麼入迷?”
她這才拉回思緒,發現玻璃窗上出現了第二個人影。
她趕忙回過頭去,顧先生遞出一杯涼水,目光順着往玻璃窗看去:“怎麼?喜歡這本漫畫?”
隔着口罩,她也察覺到了他的輕笑,但也不掩于承認:“是,沒想到顧老師也有這本漫畫。”
顧先生點點頭:“挺好。”
溫舒白眼睛亮了起來,語氣有些激動:“對了,顧老師,您認識這位作者嗎?”
這些年,無數粉絲讀者都希望作者親自出來說一句自己到底還要不要畫二冊,然而那位作者太過神秘,聽說拒絕了一切簽售會,也拒絕了一切影視化邀請,這本漫畫沒有任何衍生商業作品,作品隻是作品。
甚至再版的都和初版一模一樣,看起來那位作者似乎并不打算靠此作品撈錢。
顧先生笑笑:“認識啊。”
“不僅認識,我倆熟得很。”
這下溫舒白更激動了,就差抓住他的手:
“那您能不能告訴她,我們都希望她畫第二冊。”
《少女與貓》畫風清麗用筆素淡,大家習慣性将它歸類為“治愈系漫畫”,畫裡的小貓也是萌得人心軟,溫舒白每次心情不好就愛看這本漫畫治愈心情。
她覺得,這個作者一定也是個心地柔軟喜歡小動物的女孩子。
“可以啊,有機會還帶你見見本人,你親自說好了。”
“啊——顧老師您真好!”
溫舒白驚叫起來,此刻竟有一種沖上去給他一個熊抱的沖動。
這位顧先生如此自信的語氣,讓溫舒白驚歎不已,得知他還能帶她見作者本人,她更激動了。
如果真的能見到作者本人,她一定要給對方傳達自己和衆多粉絲的祈願,這讓她對于這份工作更加堅定了。
“不過,現在我們是不是該面試了?”
顧先生語氣嚴肅了起來,見着溫舒白被那話題帶走,這才提醒她,她不是來參觀房子的。
她這才尴尬點點頭,忙回了那邊桌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漫畫的緣故,她此刻竟覺得,這顧先生似乎也沒那麼不平易近人。
這顧先生随後遞來一張名片:“自我介紹一下,顧書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