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舒白聽到這裡,忽然睜大了眼睛。
她對聖方這公司是有所耳聞的,這公司是個大型互聯網公司。
唐清清大概率也和她一樣,進了底下某個美工小組,至于這個任務,大概也是上級一層層遞下來,每一批人裡随機挑一個丢出去,能辦成就辦,不能辦滾蛋。
不過,即便唐清清幹的是最低聲下氣的活,她進的也是令大批同齡人渴求的大公司。
溫舒白也不例外。
她此刻看向唐清清的目光都多了幾分欽佩,心說人果然不可貌相。
要知道聖方招納本科實習生的門檻高得可怕,那所謂的老闆大概也是他們這幫實習生隻能在電視裡網絡上才見得到的商界大佬。
也難怪不會大動幹戈地主動去催稿了。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吧,對方又是顧書遲。
論資曆顧書遲不敵他們,但論咖位,他們在各自領域裡的地位甚至都有些不分高下。
估計也是覺得,這事兒交給資曆深一些的職員大材小用,層層丢下來丢給管理實習生的經理處理倒是剛剛好。
溫舒白大概理順了思緒,唐清清又兀自往下問:
“對了,姐姐,我很好奇,顧老師現在是不是每天從早到晚都忙着畫稿子呀?”
看唐清清的表情,不像是在陰陽怪氣,倒是真的好奇——好奇為什麼世界上會有人拖稿成這種地步。
溫舒白聽完,完全不知如何接話,又是尬笑兩聲,不置可否。
“還——算忙吧。”
隻是忙着幹什麼可能要另說了。
忙着玩遊戲、吃大餐、睡大覺,忙着逗她玩,就是沒有忙着畫畫。
衆所周知,常年拖稿的人無非兩類,一類勤勤懇懇填坑,另一類是顧書遲。
于是,她趕忙岔開這個話題來:“我到時候幫你問問,不過你也可以去打聽打聽,看看當初約的是什麼類型的稿子。”
她想着,畢竟合同上沒有寫,他顧書遲又不知道是不是貴人多忘事的那類型的,光提一嘴聖方有什麼用。
唐清清了然點點頭:“好,那我回去再問問我的直系看看能不能再打聽點細節來,有消息我第一時間給你說,還是太感謝你了姐姐。”
說完唐清清從桌子底下掏出一個禮物盒子遞到溫舒白面前,臉上還有些青澀的不好意思。
“姐姐,一點小心意,求求你幫幫我吧,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實習。”
溫舒白微微有些詫異。
這職場禮儀她真是學得像模像樣。
但溫舒白也不過剛入職,根本受不起,所以她隻是道了聲謝,卻并沒有接下來。
不過,之前唐清清來電話的時候并沒有交代自己的背景,溫舒白還以為是和她一樣資曆平平的大學生,結果現在才知道對方進的是聖方。
大概率就是名校的藝術類高材生或者是頭部美院的學生。
至少在她們學校裡,是沒人能進去的。
不過,這也更讓她好奇了。
“聖方就這麼不負責任的将這件事丢給你們這樣的實習生,還用離職威脅你們,也不怕出去敗壞聲譽?”
唐清清聳聳肩,朝着四周望了望,手攏在臉前,噓着聲音說:“誰敢出去說呀——人家隻會說我們辦事不利,聽說上一屆來實習的學長也是被分到這活兒,結果中途也就在網絡上匿名抱怨了幾句,第二天連評論帶賬号全被一鍋端了,那學長聽說也是第二天就走人了。”
也難怪了,在這個社會裡,大部分的問題都可以靠錢來擺平。
“所以,我們同批進來的實習生都知道這事兒,我現在都還記得,當初大家另外拉了個閑聊群,大家都在有意無意祈禱不要攤上這事兒——結果就輪到我了。”
溫舒白在一旁聽着,越聽越是有些心疼起她來,都說職場如戰場,上面的領導不也是看人下飯?實習生的背景在公司面前就是全透明的,找個又沒錢又沒家世的窮學生背鍋實在太容易。
他們的目的不就是要犧牲最小的代價辦成這件事麼。
但平凡如他們,哪有什麼與之抗衡的能力。
溫舒白輕輕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點了點,想讓她安心一些。
“沒事,我們一起想辦法好了。”
然而此刻不過盲目行進,連方向都沒有。
唐清清在那裡感激涕零就差給溫舒白磕頭,溫舒白最後還是拒絕了那個禮物盒子,她完全不好奇那個盒子裡裝了什麼,但看着上面簡約的字母——她在商場裡閑逛時其實見過。
唐清清賺點錢不容易,她不想再給她增加人情上的負擔。
回到家的時候,她翻開自己的手機,列表裡顧書遲的頭像安安靜靜地躺在她的置頂裡。
她想要搜尋一點蛛絲馬迹出來。
然而“老闆親戚”這幾個字實在籠統,搜遍了網絡也隻搜出來一個人名。
一位互聯網的大亨,年過五十的商業奇才——周正陽。
于是她試探性地給顧書遲彈過去一個消息:
【顧老師,之前有沒有一個叫周正陽的來約過稿子呀?】
雖說是那周正陽的親戚,但她也要假裝不知道,打算讓他自己接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