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銳回到家時,夫郎還在等他。
不是他之前想象中那種有一盞為他留下的溫馨場景。黑漆漆的主廳裡,無聊的哥兒盯着大門看。
這扇門也許下一秒就會打開,也有可能不會,但更多的時候,占據他的腦海的想法卻是程銳的各種模樣。有時候會想到他馬上就好好地回來了,有時候又想到了好多不好的東西。
“月兒?”
程銳的聲音和他的心一樣輕,柔腸百結。
“夫君……”
哥兒的聲音一聽就知道那張可愛的嘴巴肯定又在委屈地抿住了,程銳有心想哄一哄他,但是自己從進門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輕飄飄的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對不起,月兒,是我不好,回來晚了,月兒先去睡?”
夫郎換了鞋,應該早就洗漱好了,但是一直跟在他身邊,他刷牙跟着,去倒水也跟着,迷迷瞪瞪的樣子讓程銳突然玩心打起,挑了一點冰涼的水,像觀音點水那樣彈到了夫郎臉上。
“……幹嘛呀。”
韓月等了很久,有點困了,被他這麼一弄,愣了一下才後知後覺地委屈起來。程銳真讨厭,晚歸也不說,還拿水濺他。
哥兒不打算跟他說話了,轉身就回房了。
程銳一見夫郎突然離開,連忙放下盆就去追。于是哥兒的腳還沒邁進主廳,就被男人從身後抱起。
這麼突然的騰空,韓月是真的醒了,也是真的生氣了,非常用力地錘了一下讨厭的程銳。
“你幹嘛啊?怎麼這麼晚回來,遇到什麼麻煩事了嗎?我很擔心你……”
程銳說是去給鎮上的酒樓送東西,可是一直沒回來,他很擔心是不是有人為難程銳了,想去找他,但是又怕路上錯過了。他在安安家待了好久才回來的,路上那麼黑,程銳回來會不會害怕?
哥兒的擔心很多,但是說出來隻剩一句話,不管怎麼樣,程銳聽到這一句就夠他尾巴翹上天了。
“嘿嘿嘿,月兒。”
程銳低下頭去貼他,把人輕輕放在床沿,蹲在地上在把玩夫郎小小的手。
“我今天真的隻是去送東西的,但是掌櫃和我多說了幾句話,又留了我吃飯才回來這麼晚,真的,我一點事也沒有。”
程銳親近地貼進夫郎的懷裡,環抱住他,語氣輕柔。
“以後也不會有事的。”
韓月說完那些話就後悔了,他還是太困了,心裡想的話一下都說了出來。他是一個哥兒,管這麼寬會被嫌棄的。
“哦……那你,那你以後帶點錢在身上,趕不回來的話,就住鎮上吧,天黑了趕路,我怕你……”
夫郎的話沒說完,程銳也知道他要說什麼,心裡感覺很奇妙。且不說他和夫郎的關系裡,他才應該是承擔更多的角色,就算是沒有關系的陌生人,他和哥兒這樣的外形差距,應該也是他為哥兒擔憂才對。
怎麼反了過來,哥兒來擔心他。
他除了太小的時候,不明白這個世界的運轉規則而過分的渴望過他沒有的父母親情之外,其他時候他都盡可能的滿足了自己的感情需求。
他有很好的外婆,也有很好的朋友,還在計劃着要和某個人認真的開始一段感情。
但同時他也明白,自己在恐懼進入這樣的關系裡,他在害怕自己和父輩一樣重蹈覆轍。有保障的婚姻尚且如此,那他的同性婚姻又該如何呢?
程銳一時之間又想了很多,哥兒并不知道,他隻是感覺男人好像抱着他睡着了。
“夫君?”
“我在呢。”
韓月以為話說完了就應該睡了,程銳回來這麼晚應該也困了,誰知道躺到了床上男人卻不好好睡覺,一直拿頭拱他。
哥兒忍了又忍,但還是太困了,自己團着轉進了男人的懷裡。
第二天早上洗臉的時候,程銳才想起來他忘了什麼。他昨天去鎮上除了送鍋之外,還想問問何掌櫃他們的柴火是在哪裡買的。
深秋了,早上洗臉的水都有點涼了,他倒是無所謂,但是夫郎應該會覺得冷吧?
做事是宜早不宜遲的,拿定了主意,程銳就在早飯後跟夫郎提了。
“我們要買柴火嗎?”
韓月第一次聽見這種說法,想去看他們家的柴火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他明明和阿爹他們撿了很多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