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别一天天你啊我啊他啊，對，沒錯。”程諾落地後偏頭回看：“我就是在挑釁你啊妹妹。”

此話一出任誰都僵在原地，雪絨一隻兔子拿着爪子捋耳朵，他是不是聽錯了？仙君這是鬼上身？還是一個超超超級無敵大豔鬼？

“你，你說什麼？”姑娘不可置信。

“沒聽清楚？”程諾擡手将剛剛率先一步丢下來的劍又撿了回去。

“我說，他是我的，這下聽清了嗎？”

“這是我徒弟，不是你哥哥。”

程諾一步步走近，無視旁人疑惑的目光。

“不要随意揣測了，鲛珠是他自願的，不是别人強迫的，惡疾是因為若木腐朽，沒有誰人去算計，你們落到今日的下場是因為他們發現了若木之上那把劍，可海族隻能有一個統領，亂世之中隻會出現一個救世主。”

翎尋後退，居然也沒有動手：“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所以。”程諾道：“是你父王給龍族下噬魂咒，龍族把你們趕盡殺絕，你哥哥妄想救下所有人，把鲛珠給了龍太子，可是太子隻是太子，他後悔了，恨透了自己的天真殺回去滅了整個龍族，可是他不知道天真的不止他一個，什麼太子，什麼殿下，一人之下，他們不過是被架在高台上以為自己有能力實際上卻沒有半點自由的蝼蟻罷了！”

“胡言亂語！”

“你不信？”

姑娘反駁，他步步緊逼。

“因為他們在你心中的印象應當完美？活下去的人被他們曾經以為的保護傘賣了個徹底，卻不知這場劫難你們誰都在受害，你們生活在同一片海域面臨着同樣的天災，可當機會來臨時沒有同心協力攜手并進，卻隻想在災難結束前利用最後的機會削弱對手，完成自己最終獨一無二的野心！還要瞞着所有人，洗白自己，留下一個千萬載的美名。”

在若木之上把劍拔出來的瞬間程諾看到了這樁備掩埋在滾滾沙塵中的曆史，看到了歲月流逝，那段魂靈的悲鳴。

翎尋緊皺着眉頭，不安的四處找尋，打心底裡并不能接受這突如其來又無比紛雜的信息。

“隻有你啊，我的公主殿下，你需要我為你拿出更加有力的證明？”

程諾把劍舉起橫放在雙方之間，神色清明，嘴裡卻訴說着一個殘酷又冷漠的事實，“在這把劍旁，我看到了一瓣破碎的鲛珠，上面染血，你的哥哥，翎夙，他撐着最後的力氣哪怕從獻祭坑中爬出來，傷痕累累，滿面瘡痍，他也想把劍拔出來還你們一個安甯，可他做不到了，他永遠都做不到。”

“現在這把劍就在你面前，不要再陷于仇怨了，因為那本來就不是你該承受的。”

“你想維持和平，可卻從來不知這場騙局有多麼的無恥，你苦心孤詣，可身處其中手染鮮血，你毫不知情，可這些年被你手刃的無辜者又不知凡幾，你把自己都變得不再無辜，徹頭徹尾的瘋子，閉目塞聽的傻子，殺了曾經的自己，卻僅僅隻是因為一段被人惡意抹去的曆史，動手的人是你父王，被抹去的是你哥哥，隻有你，獨處于深淵中，問問自己，是可憐？還是可悲？”

……

多日後海面結界解除，南海曆經一場變動又重新回歸平靜。

許夜塵他們在封海後遲遲無法進入，後來居然還驚動了遠在師門的陸長泠。

等他們出海的那日那叫一個關心則亂，程諾很郁悶，被師兄上下左右來回關心了幾圈。

“沒事吧？星遙？有沒有哪裡受傷啊？”

“哎呀，師兄！”程諾覺得他在陸長泠眼中應該是一尊瓷做的娃娃，一碰就碎。

幾乎不想搭理他，那日送别的還是阿若，到最後還是沒從對方嘴裡挖掘出來她的身份，嘴真嚴。

不過程諾覺得他大緻能猜出。

南海之行就此落幕，所見為此，所得一物。

還有雪絨，程諾合計合計打算把兔子收下，因為對方向自己哭訴。

“仙君啊，兔子慘啊，兔子就剩最後一隻啊，兔子跟着一船人來全沒啦～”

想着他也不能回天山，幹脆轉頭和陸長泠說了，結果蕭瑾安就悶悶的，該死，上天入地忘了居然連兔子都能撬牆角！

【叮咚——這線任務完成，各項屬性隐藏。】

“恭喜啊宿主，任務完成了。”

在甲闆上的時候對于這個事後才知道跳出來的金米花程諾都懶得白他一眼，隻是想吐槽，不過心底又有一件些許煩惱的小事。

那日出海的時候蕭瑾安問他，“程星遙，你跟翎尋說的都是真話嗎？”

“嗯？”

“我和那個人真的一點關系也沒有？”

他們真的隻是碰巧長得像？這件事中間沒有任何牽連，從始至終的這一切都隻能歸結于意外和偶然？

程諾沉默了片刻聳聳肩：“或許吧。”

然後就推着蕭瑾安：“好啦，走吧予之，你不會還想留在這繼續和翎尋扯這些家長裡短？”

誰知道呢？已經過了那麼久，久到若木之上的陰霾出現又消失。

疾病消散，這裡不久就會恢複生機。

阿若依舊坐在那片樹根處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臉上的青斑和樹紋一點點消散，可在無人在意的角落她的軀體也漸漸變得透明。

星子閃落在她身側，最終隻餘一聲歎息。

紅塵久等故人歸，相見已是不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