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舉起手，指向第一人:"張護衛，你開始。"

張護衛神色一僵，沉聲道:"屬下立于廳中最右側，全程未動。燈滅之時，我聽見椅子動了，但未見其人。"

葉小陌淡聲:"你那聲『有刺客』，喊得未免太快。莫非早知有人動手?"

張護衛一頓:"屬下見主燈晃動，預感有異!"

葉不答，隻擡手示意周瑾記錄。

他目光一轉。"錢姑娘。"

錢采蓮一臉不滿:"老娘一直候在内側備湯，燈滅時應李總管吩咐，正轉身去舀湯，腳還未踏出半步，就聽見那聲『啪』。"

葉小陌沒動怒，隻轉向第三人。"顧侍衛。"

顧行舟站得筆直，回得也冷:"立于殿下背後一步。燈滅之際，屬下聽見左側有微響，似有人動椅，便立刻擋至殿下之前。"

葉目光未動:"你那一動，擋了誰的視線?"

顧行舟盯着他，眼中帶了一絲冰:"擋了誰，我不知道;但我沒讓人靠近殿下。"

葉不理他反問，繼續:"沈侍衛。"

小安臉色難看:"我......我沒動，我真的沒動!那一熄燈我就站呆了，手都還在刀柄上......但我......我看見有人動過桌布!"

葉眼神一凝。"誰?"

小安結巴:"像是......像是左側那邊......但太黑了，我不确定是不是人.......也可能是風!"

葉不語，目光突然轉向:"李總管。"

總管面不改色，聲音穩如常:"本官站于宴桌左側，調度人手未離席。燈滅前一步，我命錢姑娘補湯，本人原位不動。"

葉小陌盯着他，一字一句:"你離死者不過寥寥幾步。"

總管颔首:"恰巧如此。"

葉小陌最後才看向我。"你呢，蘇姑娘。"

我一瞬腦中翻轉無數畫面——主桌位置、血濺方向、那把刀的落點、自己腳下碰過什麽:"屬下立于主位後側偏右，與顧護衛一線。燈滅時聽見盤器輕響，似有物落桌中。再無異動。"

葉盯着我兩秒，似笑非笑。"你聽得仔細。"

我回道:"因為怕死得更快。"

這句話引得周瑾抿嘴一笑，但很快又繼續書寫。

葉小陌忽而看向主桌另一側，聲音輕輕一轉:"那麽——封大人、連大人。"

全場瞬間噤聲。

"在下無權審問朝廷使者，僅請問二位:可否告知，那三息之内，你們......是否看見了什麽。"

封禦史淡淡點頭:"沒看見。耳邊皆是風聲。"

連景則緩緩擡眼，輕聲:"......看見了。"

葉小陌眉一挑:"什麽?"

他抿一口茶，将杯放回桌上，冷冷道:

"有人殺人，其他人......都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