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就他們三人的位置而言,當時皆在席上坐着,即便武功高強,要瞬息移動并殺害站着的季侍衛長,恐有操作上的困難。"
"好吧......"小安失望的垂眉,"說說......說說李總管他們吧。"
我輕輕拍了拍小安的肩頭:"案發當時,李、錢、周三人正好都在侍衛長所在的左側,空間上實屬合理。在餐食和宴會廳動手腳的部分,這三人都是府中舊部,要做到也非難事。"
我頓了頓,補充道:"當然,要動手腳的話小周會比另外兩人困難些。"
"最後是動機,作為府中紀錄官,小周是最沒有理由殺幾乎無交集的侍衛長。然而,原本該出席宴會的長史今日不在,算是一個小小可疑處。"
"我聽季侍衛長親口說過,林長史今日休沐,返鄉探親。"顧行舟看來也是聽出了興趣。
"以小周的聰明才智,也可能事先打聽并利用此事。暫且不談,先讨論剩下的李總管與錢姑娘二人。李總管在府中任職多年,若有什麽與季侍衛長不合,早該有所迹象,也并不需挑今日這麽困難的場合出手。"我想起那日對我諄諄教誨的溫和先生。
"至于錢姑娘......."回想那天替我添肉的那抹倩影,又想起餐廳中為逝去侍衛所立的木牌,我不禁目光泛淚。
"錢姑娘怎麽了!"小安緊張地插嘴道。
"我記得,她前些日曾說自己哥哥也曾跟我們一樣,在季侍衛長麾下任職,上個月出任務時殉職了。"
"錢文新/文新哥......."顧行舟和沉小安對看一眼。
我歎了口氣:"若說對季侍衛長有不滿,錢姑娘是最有動機的。"想想,還是補上一句:"不過她一個女子,很難單獨犯案,若真是她,恐有共犯。"
我邊說着,邊想起一個不對勁之處。方才我都在讨論殺害季侍衛長的動機,但是.......
我想起黑暗前的那一瞬,葉小陌向譽王敬酒。
"......燈滅前向王爺敬酒時略有動作,然杯未離案,腳步原位不動。"
他自述時聲音不大,但說得滴水不漏。甚至周瑾記錄時,連筆都沒頓一下。
可我站在他不遠,我記得那一幕。
他敬酒時,不隻舉了杯,還側過身,像是刻意遮住譽王的側影。手肘微提,腳下也向主位方向挪了一步。
那一步很輕,旁人也許不會在意,可我看見了。
我當時隻覺得葉主事舉止雅緻、談吐得體,如今想來,卻像是在無聲地遮擋一個刺點。
他不是不記得,是不想說。
我又想起季侍衛長那死死瞪向譽王的眼睛。
這場案子,他不是隻想查清楚。
他不希望譽王出事......不希望案子擴大到牽動朝堂與宗室的層面。
而那一杯酒,也許不是禮貌、不是寒暄——
是他替譽王争取的一步。
若當時譽王沒舉杯、沒起身、還坐在那個位子——
現在盤子裡的,或許就是另一顆頭。